上古时期,盘古大帝将天地一分为二后,上升之气为清,化为灵气;下沉之气为浊,化为魔气。
除了上古众神,修行之人从来只用灵气,对修士来说,混沌之气是善恶两端,能够提升修为和根骨,也会滋生魔障,有利必然有弊。
如今的修真界,伴随着魔族的销声匿迹,混沌之气也逐渐消失,但万物相生相克,少了一环必然要出问题。
混沌之气牵引叁千界,保证了每方小世界之间的通畅,太虚界正是因为界门损毁,混沌之气无法输送才会逐渐与叁千界脱离。
天道怕她承受不住时空洪流的冲刷,用最原始的混沌之力做茧将她保护在其中,到达太虚界后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她才将里面的能量吸收完。
若真依南渊所说,那这么多年过去,她降生带来的影响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消除,反而成了因果。这倒是和师祖的卦象不谋而合。
“南渊道友这般口无遮拦,就不怕我杀人灭口?”,江衡走到藤椅边坐下,挑眉看着引而不发的南渊。
“我来北澜宗,就是为了死的明白。况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今日死在玉衡君手上,总好过他日看万千生灵深处水火之中却无能为力来得强。”
这等本源之力对修士的影响北澜宗怎么可能不知?为了天下第一宗的虚名,北澜宗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是在修士头顶悬了一把利剑。
江衡没想到,这蛟竟然是心怀天下之辈,只是不知这番作态几分真几分假。χΥūshūwū㍡©òⅿ(xyushuwu9.com)
不理会他的质问,江衡话题一转,“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要不是你身上有我师兄寻无忧的剑穗,怕是连北澜宗的山门都进不来。”
手指微动,系在南渊腰间的剑穗自动飞到了手上。
她抚摸着穗上的绳结,对着南渊继续说道,“寻无忧就是你说的天权君,北澜并非恃强凌弱之流,一百年前的过失,我们也在尽力弥补。”
一千年前登仙梯被毁,界门封闭,这方世界逐渐偏离叁千界轨道,禁地的几位老祖付出极大代价寻找出路,千年之后终于是等来了她。
她的降临引发的蝴蝶效应便是因果的一部分,凡人与妖兽的命都是命,天权师兄让南渊带着他的剑穗来找她,大概是想了结这段因果。
所以,她没什么不敢认的,不过界门还没有找到,混沌之气的来源也不能透露,南渊误会混沌之气被她收服,这倒省了她解释。
南渊没想到她承认的如此干脆,震惊地看着江衡,“你就这样承认了?”
看南渊的反应,江衡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真是奇怪,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要把锅往我头上扣,我都承认了你却这么惊讶。”
她看对方一脸纠结,耐心地解释道,“我并非为了力量才去收服混沌之气,混沌乃天地本源,灵魔混杂,那些十字咒印,根本不是什么诅咒,而是心魔。”
南渊一惊,“心魔?”这个词对于修真界来说真的太遥远了。
在灵气魔气不分彼此的洪荒时代,心魔堪称修士们求仙问道的一大业障。不过随着天地间魔气的消失,众人已经有上万年的时间不再为心魔所困。
“修为暴涨,灵力失控,还幻听,不是心魔是什么。你可知我收服混沌费了多大的心思,把本该祸害整个修真界的东西困住只祸害我一个,像你说的,的确是在引火自焚。”
江衡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这番话,不知道内情的听了绝对会认为这是个心怀苍生的圣人,比如南渊。
反差太大,南渊一时不敢置信,也有些无措,真相竟然是这样。
自己与北澜宗毫无交集,将信物给他的时候天权君连面都没露,想必那位指点他来北澜宗求医的青衣男子是他的弟子。
“可你为何不受心魔所扰?”南渊依旧不依不饶。
“你可听说过无情道?无情便无欲。”江衡一脸高深莫测。
原来如此,这样的天赋有如今的修为,也就能解释通了。南渊贴心地帮江衡补完了逻辑和细节,并因为自己的怀疑感到羞愧。
可能江衡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意外地刷了一波好感。
她来见南渊主要还是想问清十字咒印的出处,现在知道了来龙去脉也就不想再耽误时间,当务之急是解决八荒中游离的混沌之气,幸好八荒人迹罕至,应该还来得及补救。
辞别了南渊,江衡径直去了天枢峰。
寻无忧留恋凡尘鲜少待在宗门,平时只有严木深坐镇,她此次前往八荒事关重大,要和掌门师兄知会一下。
天枢峰,议事厅。
江衡一进正厅就遇上了想要出门的严木深,对方见是她,笑道,“来得正好,我收到师祖传音正要去找你。”
“是关于卦象和罗什谷的事情吧,我也是为此事来的。”然后跟严木深解释了一番从南渊那里探听到的消息。
严木深点头,担忧道,“你如今的修为已经能和化神修士比肩,在八荒自保不是问题,但八荒的范围太大,此行让无忧陪你一起去。”
他见江衡想要拒绝,正了正脸色,“当初是无忧带你出来的,路线和方位他要比你清楚,听话。”
江衡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师兄担心,可天权师兄如果不小心吸入混沌之气被心魔蛊惑,那反而成了累赘,所以此次,只能我独自前往。”
当年天权进入八荒前使用避灵珠隔绝了灵力才不受影响,但这次是为了收取散逸各处的混沌之气,费时费力,避灵珠这种法器就派不上多大用场了。
严木深皱眉,这的确是个问题,可让江衡孤身前往他又实在不放心。
沉吟半晌,才对她说道,“既然如此,你暂且给我叁天时间,我联系黎山给你准备几件飞行法宝,不然茫茫八荒靠你一人要找到什么时候。”
“这事不急,我打算一个月后动身,在这之前还要把峰内事务给安顿好。对了,照雨被我留在了玉衡峰,让镜生看着呢,等教好了再给你送回来。”
对比照雨,自己这叁个徒弟可是太省心了,想想自己以前死活不收徒的样子,她就脸疼。
“照雨被我惯坏了,有人能压住她的性子也是好事,我平日繁忙又狠不下心罚她,愧于琦莹的嘱托。”对于玉琦莹的死,严木深一直自责不已。
五年前神迹出世,消息传到北澜宗,偏巧寻无忧和她都不在,刚刚产子与柳乘风归宁的玉琦莹便自告奋勇带了弟子前去,二十人只回来了叁人,北澜宗四君之一的天璇君玉琦莹及其道侣柳乘风全部折在了里面,其他门派也是损失惨重。
这处秘境昙花一现,过后再也无人寻到它的踪迹,他们想要探查也没有办法。
玉琦莹与柳乘风死后,北澜宗与开原柳氏不知达成了什么交易,让照雨能留在北澜长大,大家族的勾心斗角与襁褓里的小丫头无关,北澜宗更适合她。
不怪她们都纵着照雨,小丫头长得太像天璇师姐了,对着那样一双眼睛,严木深再怎么生气也狠不下心。
谈论完育儿难题,江衡顺路去了药园,玉衡峰起炉炼丹到底不如药园方便,二弟子莫岑经常待在这里。
不得不承认,莫岑拜在她的座下有些埋没人才,她练的是武与术,炼丹这种精细活一窍不通。这种天赋型弟子应该让掌门师兄教导的。
还好莫岑通过内门的试炼的时候已经12岁,养起来不麻烦,自己这个师父的作用就是提供资源,让他自己折腾,有不懂的就跟掌门师兄请教,这么粗放的教育方式不仅没把孩子养歪还培养出来一个丹圣,徒弟们真是一个赛一个的让她满意。
“玉衡师叔。”
“玉衡师叔。”
有几个弟子看她进厅,和她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忙活自己的事了。
药园在天枢峰内占地不小,划分为正厅、药圃、药堂、丹房四个区域,江衡叫住一个小弟子得知莫岑在丹房。
炼丹过程不可分心,她在厅内等一会儿也无所谓。她的功法自成一脉,对丹药需求不大,所以对掌门师兄的药园了解不深,此次正好参观一下。
四块区域各占了一个方位,草药从药圃中摘下后分门别类归置到药堂,方便弟子们采药取药,行动间衣袂翻飞,过程井然有序,是她一架子刀枪剑戟整不来的优雅细致。
心里再次为二徒弟的择师不慎叹了口气。
“师父,您来了也不叫人进去唤我一声。”江衡正自我检讨呢莫岑就出来了,语气有些嗔怪。
“这不是怕打扰你嘛,索性我也没事,等得了。”
“本来以为回玉衡峰给南渊前辈看病能见您一面的,没想到只晚了一步,您就去了魂坑。”他与云镜生两看生厌,平时不常待在玉衡峰。
久而久之,他能不回玉衡峰就不回去了,反正师父要么闭关要么游历甚少待在峰内,他只在师父回来的时候回去就好。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还是有气。
江衡看着莫岑佯怒的样子,面上一哂,这要是她以前的手下早就被她教训的服服帖帖了,哪里还敢使小性子。
给人打工就这点不好,尤其是给一界之主打工,束手束脚,动手之前得掂量掂量对方有几分可能是天道宠儿,不能对自己的武力盲目自信,这都是她实践出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