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这一次仍旧在浇花的时候,收集着一些有用的信息,不只是为了那个黑衣女子的去向,他也想找到那个消失不见的男子。
许是上天感动于他苦寻真相的坚持,终是让他发现了些许不同。
因着展昭的动作比另外两个人要更迅速些,所以他承担的事也就更多。光是浇花这一件事,就比其他人要多上一大片。
浇花原是寻常事,可不同寻常的是这其中一株花,似是已经浇过水了,花瓣上好像还沾着水珠。与平时一般浓郁的花香中,竟偷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许是因为被浓烈的花香掩盖住了,若是寻常人不细闻都闻不出来。
可是,展昭行走江湖多年,即便是在包拯的身边,那腥风血雨也从不曾少过。这些异常如何能够逃得过他的眼睛呢?
却原来,那深红色的花瓣上沾着的不是水珠,而是一滴血迹,瞧着那血迹的色泽,应是就这两日才出现的。
他随即眼神一扫,见四周无人,便蹲下身来细细的观察着眼前的这株看上去几乎可以用高大茂盛来形容的花。
忽然,他的眼神凝在了这株花下的那片泥土上,与周围其他的花木底下的泥土不同。似是被挖开过又重新填上的,泥土的颜色较别处更深些,而且带着更多的潮湿气息,却又更加的平整板实。
展昭心中一凛,似乎一切正在朝着他最坏的猜测去发展,饶是他向来淡定稳重,此时也不由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想要挖开这株花下的泥土看看到底藏着些什么。
但是,此时青天白日的,他什么都不能做,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展昭起身,正准备提着水桶离开,却不由的望了望眼前的花,伸手触碰了一下那花的花瓣,悄然抹去了上面的血迹,只当作他从未发现一下。
你是喜欢这花吗?
那声音甜软,别有韵味,让人听过就不会忘记。眼下就近在咫尺,展昭立时反应过来,来人正是他日前见过王姑娘。
展昭垂眸,正要佯作一副瑟缩的样子,低声回答道:小人不是有意的,只是见这花开得好,一时情不自禁,还望小姐恕罪。
王语嫣倒是没见一丝生气的样子,她的身边也少见的没有跟着婢女,她浅浅的笑着,眼里是天真烂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莫要叫我娘看见了,她最不喜欢旁人动这花了。
多谢小姐告诫,小人铭记在心。
展昭不欲多言,便要抽身离开,王语嫣平日里甚少愿意与人说话,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同一个花匠说了两句,也是奇怪。
王语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任由展昭提着水桶离去,只是她望向展昭离开的背影,那双天真烂漫的美眸微微眯了眯,脸上的笑意竟一丝不减。
山茶见王语嫣一眨眼便不见了,因着害怕王夫人的责罚,便匆匆寻了过来。见王语嫣站在那株花前面,登时脸色就变了。
山茶扫了四周一眼,见无人,这才放心说起话来,只是声音仍旧较平时小一些。
小姐,夫人不让你出来,你竟来了这里。这花
山茶的话还没说完,王语嫣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她板着一张俏丽端庄的稚嫩小脸道:这花不就是新添了花肥吗?我如何就不能来看看了?
小姐,夫人也是为了您着想,这花新添了花肥脏着呢,小心弄脏您的裙子。
山茶看上去苦口婆心,实则句句不离王夫人,王语嫣瞧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便转身回去了。只是,离开前还是伸手掐了一朵花,正是刚刚展昭才抹去血迹的那一朵。
山茶有些无奈,小姐的性子,说是乖巧,可有时候也有些古怪的小脾气。好在这花旁人碰不得,小姐摘了去,夫人倒是不会说什么的。只是,她就得挨管事说几句了。
主仆两离开之后,花园的拐角处,竟露出一个拎着水桶的身影来。原是展昭方才并未离开,适才又正好听到了她们两人的对话。
展昭眉头微皱,倘若他没有猜错的话,那花下埋着的花肥或许便是日前消失不见的那个男子。而且,就连这天真不知事的小姐都听到了花肥,还好似习以为常,难不成这曼陀山庄里死的人还不在少数?
看样子,他今晚是必须要走这一遭了。
是夜,正是夜深人静,四下一片漆黑,除了那惨白微弱的月光之外,花园里便再无一丝光亮了。离花园有些距离的回廊里,倒是挂着几盏灯笼,在晚风中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展昭悄悄的走到了花园里,就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地上,悄无声息,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环顾四周,再三确定无人之后,便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工具,挖开了那株曼陀花底下的泥土。
到底是被挖开过,即使填得再平整,也要比旁边的泥土更好挖一些。
许是做惯了这样的事,也不曾被人发现过,这一次填埋花肥的人,埋得并不深,甚至可以说是草草的把花肥填了进去,再盖了一层泥土便是了。
展昭很快就挖开了那片泥土,很快,便露出了那下面藏着的花肥的真面目。
就着惨白微弱的月光,展昭看得分明,那就是一双男人的手。再仔细扒开泥土一看,那双手的手腕上还有一圈被捆绑的痕迹,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被五花大绑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