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心地分享着自己的名单,半是卖弄半是紧张,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孩子瞟过来的目光带着试探。
玻利瓦尔表现得好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又好像独生子女初次见到别的小朋友一样,热情好客,翻箱倒柜想要将自己所有的好东西塞给对方。
而布朗表现得也很符合玻利瓦尔的想象,从来没有提出过异议,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可怜一样,一直沉默着,跟在玻利瓦尔的旁边,对方去哪里就跟到哪里,就好像影子,听话得像一个玩具。
玻利瓦尔小的时候身体不太好,不怎么被允许出去,经常一个人留在空荡的别墅里,周围只有管家、保镖和女仆小姐,非常枯燥无聊。
人闲多了就容易生事。
某一天,玻利瓦尔站在梯子上找书的时候,随手将怀里的书直接丢给了下面站着的布朗。然后他看见,一直面无表情的对方,竟然被吓到了,动作慌乱地伸手将书接住。对方的姿势格外小心,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气。
站在梯子上的玻利瓦尔愣住了。
站在下面的布朗也愣住了。他缓缓抬头,看见玻利瓦尔忽然亮起来的眼睛,有种不好的预感笼在心头。
玻利瓦尔找到了新的乐趣。捉弄人的乐趣。
比如,在对方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他一个布朗熊的发夹和玩具熊。比如,强拉着对方,一起从厨房里偷甜品吃。比如拉着对方一起去小花园里面玩泥巴,然后故意抹他一脸泥。
一切发展到这里,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他和黑衣组织没有丝毫关系,如果他们和黑衣组织没有丝毫关系。
玻利瓦尔已经忘了那天是几号,总归是一个冬天,外面下着大雪,父亲母亲都不在家,他想要出去玩雪。
如果父母在家,是不会让他在这么冷的天外出的。
但是他想玩雪,想了很久了。所以他要抓住这个机会偷溜出去。他的身体,他很清楚,没有什么大事情,不过父母似乎对此非常在意,请了很多的医生和保镖,并且严厉禁止他外出。
总归我有神笔马良的能力,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玻利瓦尔是如此盘算的。
要出去玩吗?玻利瓦尔问道。
夫人不会同意的。跟在旁边的布朗迟疑了。
没关系的,就说是我想出去。玻利瓦尔微微仰头,他知道母亲是如何溺爱自己的,回来之后只要说些好话,没有什么大事。
布朗还想说什么,但却玻利瓦尔强硬地拉走了,二人小心地避开了保镖,跑了出去。
这一路的确很顺利,一直到他们返回的时候,遇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玻利瓦尔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来了,那个男人不怀好意。看对方带着的工具,这人,大概率是个人贩子。
男人十分殷勤地招呼着两个孩子,想要将他们引到小巷子里。
周围没有别的路人可以提供帮助,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孩子。
但玻利瓦尔不是很紧张,他一边敷衍着对方,一边想着要放什么出来对付这个人。
想来想去,他最后还是决定直接放鸟啄他,拐卖小孩,万一瞎了也是活该。
一切都如他想。突如其来的猛禽顺利扑到了对方的脸上,吓了男子一跳。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身边站着的布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利器,趁着这个机会偷袭对方,一刀捅了过去,那一刀又快又准。
玻利瓦尔眼睁睁看着这鲜血飞溅的一幕,似乎有血点飞溅到自己脸上。
他看着对方动作很稳地将刀子拔、出来,再捅下去。看着那个人痛得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在雪地上打滚,哀嚎,求饶。
但自己沉默乖巧的跟班丝毫不为所动,他似乎是清楚自己的力气小,每一刀都不深,而且照着缝隙插过去,用巧劲将对方一点点拆得七零八碎,将那个男子肢解。
一直到那个男子倒地,一直到雪地上绽开一朵红红黑黑的花,他才缓缓停手,颇为吃力地将对方的脑袋割下来。
玻利瓦尔站在雪地全身僵硬,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从没见过的血腥现场。
路边枯树上的乌鸦扑棱棱飞走,啊啊地叫着,黑色的羽毛落在雪白的地上。
清亮的红色从那一滩肉泥里渗出来,将白雪染红。
波利?布朗将那个脑袋提起来,回头,看了玻利瓦尔一眼,他脸上带着些血迹,玻利瓦尔送给他的发夹溅上了鲜血。
玻利瓦尔一动不动,好像傻掉了。
布朗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紧张的笑脸:你是被吓到了吗?我已经把他解决了,不要怕。
对方脸上的鲜血,随着脸上的笑容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玻利瓦尔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在咔咔作响,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明明大脑在尖叫不要看,不要看!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扭头,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头。
黑色白色红色凝固,那人嘴角凝固着惊恐和错愕,表情狰狞,好像会吃人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
玻利瓦尔觉得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掉了,什么想法都没有,只能撕心裂肺地尖叫。
在这一刻,他忘记了他是活了好多年的大人,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终于引来了罗萨莱斯夫人派来的保镖,接走了惊慌失措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