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8 日,临近跨年夜。
柴亓两手空空来到住院部楼下,果篮还是随手在路边买的,大少爷住vip病房,不缺水果,随便敷衍好了。
推开病房门,池远灏两腿交迭在一块搭着,穿一身病号服,面前摆一张折迭小桌,上头放着平板电脑,正播放着一部英文电影。
“见义勇为到进医院,你还是头一份,我是不是该给你颁发锦旗啊,少爷。”
损友反手关上门,开口打趣。
“其实随便包扎就行了,外公非要我在这多待几天,留院观察。”
按了暂停键,五指搭上软滑被面,柴亓从果篮内挑出两颗苹果,到洗手间洗净,懒得给他削皮,抛过去,一人吃一个,咬苹果的声音嘎嘣响。
“听说你救了个华人小妹妹?”
柴亓没正形,嘴里嚼着苹果,说话含含糊糊。
“嗯,瘾君子没理智,酒吧附近的小巷里流氓最多,恰好路过,帮一把。”
这番话令柴亓恍然想起,他的好友简霓在前两天遇袭,恰好也是某个酒吧附近。ιzнαиsнu.Ⓒó㎡(izhanshu.com)
会不会是同一起事件?
念头刚起,他便摇摇头甩开,天底下哪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当是在拍电视剧吗?
“那你好好休养啰,大英雄。”
······
2019年,十一月底。
少男少女,情正浓,那一月几乎每一晚两人都要腻在一起,即便不做那事儿,也要黏着,好不缠绵。
她酒量尚可,只是遇到龙舌兰这样的烈酒,会醉。
池远灏喜欢看她醉,隔叁差五便带着酒去找她。
最爱她什么样子?
池远灏最爱的便是,月朗星稀,夜深露重,她洗了澡,头发半干半湿,披了厚外套,穿着棉软睡裙从二楼跑下一楼来给他开门,见了面便搂着他亲的样子。
那时的他们在热恋,而她也还满眼都是他。即便闹脾气,较着劲,也会“遵守约定”在夜里幽会,于洒满皎洁月光的卧室内接吻、缠绵。
简霓不爱说“喜欢”,明明是十六七岁,小小年纪,竟然会觉得表达爱意好俗气,但他私心认为,她的每个举动都在对他诉说“好喜欢”。
仍记得那天晚上,陪她看完了一部经典粤语电影,刘德华与吴倩莲主演的《天若有情》,他见识颇多的简小姐,又娇气又金贵的简小姐,竟然会倒在他怀里说,其实好羡慕电影情节。
他开玩笑说,羡慕什么,如果我当穷小子,简小姐也会放弃出国机会和我远走高飞?
谁知道她在意的竟然不是这个点,怒瞪他一眼,明显喝得微醺,而投影幕布上还在播放着电影画面,帅气华仔穿身白西装开摩托,身后则坐着贴身抱他腰,穿洁白婚纱的JOJO吴倩莲。
痴心恋人,奔赴爱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羡慕的是,华仔真是好帅啊,谁不想跟他谈恋爱。”
语调含醉意,咕哝着。
“花痴。”
刮她鼻尖,扣她下颌吻过,电影背景音乐仍在播放,只是幕布前的二人心思已经不在上头。
她那晚真是醉得厉害,哄她洗澡出来,下楼给她接温水,上来时她却没乖乖躺床上,而是蹲在床边矮柜前,葱白手指扒着下层抽屉,说,这里有她的秘密。
池远灏上前,把温水放置一边,弯身抱起她放床内,也没问究竟是什么秘密,低声哄她睡。
但这醉鬼还没完,今晚格外闹腾,“我好讨厌别人碰我手,好怕对方摸到我手臂的疤啊。”
“别人都羡慕我,说,你家世好,父母宠爱,叁两知心好友,还有什么不满足。其实,我遗憾有好多。”
他没应声,手指在她耳廓流连,简霓没得到回应,半睁眼,推他手臂一下,难得的娇蛮。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简小姐,我在听。”
得以窥见点点她心底秘密,就算是醉话不值一提,他也好开心。
听到回应,她絮絮叨叨地继续说。
“我好遗憾,不知道当初帮助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姓甚名谁,长相如何,身高如何,年纪又如何。”
“至于线索,只有一把锋利的美式军刀,黑金刀柄,整把刀握起来好重,上边纹路也好硌手。”
池远灏何其敏感,他也曾丢过一把刀,和她断断续续醉话里描述的几乎相同。
抚她耳廓的手停下,她也在此刻忽而消音,酣睡过去,他背光看她睡颜半晌,终于做了决定。
反手,拉开左边矮柜的第二层抽屉。
他遗失将近一年的刀静静躺在里面,池远灏还记得,那是他外公送给他的,其实是在古董店里淘的,不知道是哪位士兵或是收藏家遗留下来,辗转几番,外公买下送他,当生日礼物。
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只觉得事情脉络好像突然就变清晰,感叹命运捉弄人,竟然真的会有电视剧般巧合的事。
但他没声张,刀也没带走,依旧在那。那晚思来想去,最后下定结论,还是想听她说。
想让她敞开心扉,而不是靠他凭着蛛丝马迹去窥探过往。
其实他好小心眼啊,眼里不容沙子。
所以单方面跟她怄气,离开这里,非要用自己来做赌注,换她看清自己内心。
······
“我是不是好凶?我一直对你都好凶。”
简霓愧疚得要命,哭着抱他,赖他身前不肯动,药膏盖子开了放在洗手池边,池远灏也没法给她抹上。
“简小姐,能不能安分点?嗯?挂着块破布在身上,不难受?”
他一指旁边的镜子,简霓也看过去,她背部斑驳青紫,T恤五分钟前刚被他用剪刀剪开,成了露背式短袖,滑稽的很。
“哦。”
闷闷地应,慢慢退开,转过身不看他了,但就是好委屈,也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然后bra扣也被解开,胸前没了束缚托着,乳肉往下一坠,空荡荡。
接着他给简霓绑好颈后发,再拿过棉签,轻轻在那上边涂抹药膏。
渗血的地方难免感到痛,她瑟缩肩膀,身后人眼睫跟着颤,随后低头,缓缓往那落了一吻。
“简小姐。”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逗她的语气,但做的事好温柔。
“嗯。”
轻轻应。
“别再做倔强小孩,有话就要对我说,有委屈也要对我哭。”
他竟然说她是倔强小孩,简霓下意识想反驳,但又感到好贴切。
连简爸简妈都没这么说过她,因为她太会装乖,实际上只有他知道,她是个多叛逆的人。
带来的纱布没派上用场,其余都是皮外伤,抹好药即可,只有背磕得重。
简霓在他收药膏的空档从后抱他腰,贴得紧,两团绵软也重重压向他。
“别撩火。”他眼帘低垂,说。
“我今晚喝了好多酒,”她踮脚凑近,从后咬他耳朵,“但是明天不会断片了。”
她最懂得怎么拿捏他,知道池远灏介意自己上回睡过他就丢的“前科”。
“背不想要了?简小姐。”
最后一管药膏丢进袋子里,窸窣响音,他反身,把她抱起在身前,大步走出浴室。
“我想要的是你,你肯不肯给?”
“简小姐,我从来不是柳下惠,”那抹白在他眼底晃了许久,池远灏低头,鼻尖凑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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