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冷眼看着几人回去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出谷去,在一旁围观多时的小鱼儿蹑手蹑脚地也准备跟上去,却突然被一道银丝系住了脚腕。
“你去哪里?”
小鱼儿讪讪地先低头看了眼脚上的银丝,没看出什么有毒的痕迹,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我……我也去帮忙,早点完成尊驾的任务岂不是更好?”
“你带我四处转转。”
说是四处转转,她却像是闲逛一般走向了万春流的药庐。
这本就是她真正的目的地。
镜子简直要被她这一波骚操作给惊呆了。
【等等,你这样岂不是让自己还未真正进入江湖,就已经先成了被神秘势力通缉的人?】
“你错了,我是那个去抓偷盗秘宝离宫的人的执法者。”
时年对自己同时扮演两个身份显然适应得相当良好。“何况你忘记了一件事,燕南天是第一神剑,能与他齐名的邀月是武林圣地移花宫宫主,这位神秘的叛徒能跟邀月战平,在这个世界又是个什么水准,能有本事去找上门来的,正好可以当磨刀石。”
【……】镜子被她这歪理邪说给打败了,她只有一年的时间确实不能又要打探此地有什么出了名的强者,又一个个找上门去,还不如先把自己变成个靶子。
何况她还有另一重身份来给自己做了掩护。
更重要的是,她直接支使了恶人谷中的人去散播消息,总比她自己一个人要有效率得多。
这群老江湖为了活命总能想到让人相信这个消息的办法的。
就算是在散播消息的时候被仇家找上门,也充其量是恶有恶报而已。
“这叫集思广益。”时年对此下了个定论,“再者说了,现在这样不好吗,恶人谷中打算将燕南天灭口的人都走了,我也正好看看这位昔日的第一神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时年推开了药庐的门。
万春流目露忌惮地看向她。
虽然若非是她横插一脚打岔,燕南天燕大侠早已经进了李大嘴的肚子里去了,但她能迫使恶人谷中之人落到被赶出谷去替她做事,比之那些人看起来还要有威胁性的多。
她的目光在药庐之中珍惜罕见的药草上一掠而过,停在了墙上挂着的人体穴位图上。
不过这张图并非是普通的人体穴位图,在图上各色线条标示出的血管脉络,远比一般的习武之人和医者了解的要深入得多。
这位万春流神医的本事看起来要比她想象得高得多,此前小鱼儿用的那试图点血截流的手法恐怕也正是从这位万神医的手里学到的。
等到她在万春流依然警惕的目光中走到那浑身上下已经一股子药味的燕南天面前的时候,她更觉得这位万神医是个本事不凡的人。
之前在屋顶上她看得不大清楚,如今将他的面色看得一清二楚,更是探着的他的手腕感知这具正如万春流此前所言十四经脉已毁其八的身体的状况,不由佩服万春流用药的本事,恐怕是世间罕见。
尤其是……他确实是奔着救治燕南天去的,但一个医者有这样好的一个研究素材,诚然可以在这十几年间再有一个飞跃。
这样的医者不能以寻常经验来定论他的能力,他走的也不是一条旁人延续下来的路,而是细枝末节到血液寸缕流动的变化,捕捉那其中的一线生机。
时年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的情况。
虽然她吃不准等她再度回去的时候,苏梦枕这百病交集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得住,却多少是一条路子。
还有曲无容的脸……
她心中思绪转圜,却没在脸上表现出分毫,就好像只是有些好奇这个一动不动的家伙是个什么情况一般,开口问的是,“你是为何会在这恶人谷中的?”
“因为毒杀了人。”万春流镇定地回答道。
“慢着慢着!”小鱼儿生怕对他而言最重要的燕伯伯和万神医再在这个不好惹的姐姐手里出事,连忙赶上前来打断了万春流的话,“万伯伯是用错了药,这才让开封城一夕之间死了九十七人,但他当年实属是误诊,并非有意害人。”
“何况他当年做错事前救治的人更远非九十七人可比,做错事后……”小鱼儿飞快地跑到了书架边,从一个破旧的盒子里翻出了一本手札,“之后他更是不遗余力地修改他医术之中的弊病,记录成册,正是想着有朝一日离开恶人谷后传播天下,以免再有受害之人。”
时年接过了医书,随手翻阅了两页,只是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便淡定地把手札塞进了自己的袖中,看得万春流眼皮一跳。
他无端觉得这姑娘不仅力压各位恶人,行事作风上也很有趁火打劫的意思。
奈何现在形式比人强,他也只能按捺下来把东西拿回来的心思。
“他的情况还挺有意思的,我在谷中的这几天可能还会过来看看。”
时年这话说的,万春流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只是个告知。
然而她确实是觉得燕南天的情况有趣。
寻常人的经脉被废,恐怕是当真需要点奇迹才能修复,可燕南天不一样。
她自己便是修炼嫁衣神功的,若非有夜帝夫人这位硬生生莽着修炼将自己练得几乎不成人形的反面案例在,如何会知道这门神功的修炼竟然需要在练到六七成的时候废去功力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