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各位,”南宫灵朝着周围拱了拱手,“上个月月中,帮中还因为在下的资历问题能否接任帮主有些疑义,于是在下星夜兼程赶赴了衡阳,击杀了为恶多年的梅花剑,倘若在下有此等闲心去见白玉魔,那么衡阳分舵的弟子所见的又是谁呢?”
“在下绝不愿辜负义父生前希望我执掌丐帮将丐帮发扬光大的意愿,既然如此,自然是取信于帮众在下有这个实力是第一要务,为何要将多余的心力耗费在延请这样一个不为中原武林所接受的败类上!”
这话一出,对南宫灵的质疑顿时少了大半。
但时年听得衡阳分舵总觉得有种隐约的不对劲,不是因为衡阳距离岳阳很近,而是因为……
衡阳,似乎是神水宫的地界。
她正想着其中的联系,和下一步如何对南宫灵发难,敏锐的耳朵却先听到了一阵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
在南宫灵引发的周遭叫好声和她那在屋顶上煮夜宵的锅子冒出来的沸腾气泡声里,这一道破空之声几乎完全被掩盖了下去。
可她早就防着有人要对白玉魔下手,这才不管底下的人如何说都要站在一个醒目的位置,又怎么会忽略掉这个声音。
白玉魔刚想说话却突然看到这个青衣少女袖中飞刀突然出手,与一道不知道从哪儿袭来的银色飞环撞在了一起。
有人要杀人灭口!
这银色飞环快得几乎只有一缕闪动的银光,但她的飞刀显然要更快。
被堵截了去路的银环向上掠起,又直扑白玉魔而去,飞刀横插而入,正中银环之中。
白玉魔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他便看见这银光猝然裂变成了漫天银星,飞刀刀光虽快,却也拦不住这样多的暗器,摆明了就是来要他的命。
时年认得这一招。
东瀛忍术!死卷术!
她在飞刀有所小成的时候,便查阅过门中的不少资料,东瀛在暗器一道上的本事她都记了个大概,这形如飞环却能裂变又能重新合体的东西不是中土的东西。
她想都不想,一脚将白玉魔踹向了曲无容的方向。
这杀人灭口的伎俩之下,她越发觉得南宫灵有鬼,即便这也可以解释为,那假扮南宫灵的人生怕白玉魔再说出什么细节来让南宫灵得以驳斥。
但她的直觉不信南宫灵。
曲无容办事妥帖,她不过是在屋顶上叫破了白玉魔的身份,她便能立马反应过来去找官府之人,显然是个得力助手,现在看她的动作便飞身而起将人接了下来,更是确认在行动中跟她很有配合的默契。
至于到底为什么不丢给楚留香——
她这位师兄,本着出门在外要照管师妹的职责,已经拿出了他一跃三丈的绝顶轻功上了房顶。
摆明了是要与她一起应付这突如其来的敌人。
银光漫天之中,两人一个以四柄蜃楼刀开路,一个以掌中发出的两点乌光破开银星,银光重新合拢成铁钩银环之时,两人已经逼近那发射暗器之人而去。
“好俊的轻功。”南宫灵听到边上有人赞叹了一声。
楚留香的轻功能不好吗,能有踏月留香的盗帅之名,将天下禁地都视为无物来去自如之人,轻功里更有一种恣意风流的味道,而他那位师妹的轻功显然并不在他之下,这二人追着那突然出现的下黑手之人而去,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无法得手。
南宫灵袖笼之下的手握了起来。
他朝着白玉魔的方向看去,这家伙被一个执剑的姑娘和官府中人包围在中间,脸上还带着死里逃生的心有余悸,却还没忘记狠狠朝着他瞪过来,像是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好在光有他一面之词掀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他又朝着那边追逃而去的三人的方向看去。
方才惊鸿一瞥之间,在场的其实都应该看到了那黑衣人的打扮,蒙面束发的夜行常规做派之余,这人少见地踩着一双并不适合夜间疾行的高齿乌木木屐,那分明是东瀛人的打扮。
这当然跟他南宫灵更加没什么关系。
夜风猎猎。
空中三道身影掠过。
最前面那人的鞋子看着都要掉下来的样子,显然不是个对他来说的有利条件,但他还是选择了这样一个特征鲜明的打扮,生怕别人想不到他是从哪里来的人一般,在这黑衣人身上带着的一把乌木剑鞘的长剑,也同样不是中土的常规制式。
他的轻功看起来结合了东瀛的遁术,以至于此人的轻功纵然不及后面二人,却因为对周围环境分外的了解,离镇直入林中,又转行山道,居然还一时之间真让人追不到他。
更何况寻常人被追绝不会选择上山这样自断后路的方式,也就让人更觉得诡异。
距离不够飞刀来凑。
时年打定了算盘,不想让前面的人再逃,所以在山道斜上的拐弯之处,她袖中的飞刀突然弹射出手。
翠色流光直冲那黑衣人的后心而去。
他却像是后背突然长了眼睛一般,反手拍出了一道紫色的烟雾,在这烟雾之中寒星一点倏忽而过,但倘若只将其当做是一片寻常的毒雾那便大错特错了。
时年和楚留香都轻身跃起,像是清风托举一般掠过了这一段烟雾,可后方的几颗大树便没这个好运,粗壮的树干被摧折的声音顷刻之间落入耳中,显然这又是一道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