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晚上都行。”凌溯认真重复了一句,他拉开椅子坐下,晃了晃鼠标让屏幕重新亮起来,“小卷毛,你对团队模式有兴趣?”
话题转得太过突兀,庄迭正在专心从酸奶里挑黄桃吃,举着小白瓷勺多思考了半秒钟:“有一点。”
他和凌溯一起坐在办公桌后,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才发现队长居然没在写检讨。
凌溯刚写完任务总结。他的私人电脑应当是被特殊处理过,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和“茧”的总部直接相连,虽然不像投影那么直接,但虚拟屏幕上的内容也都能查看。
庄迭对团队模式的兴趣大部分来自抽奖,但他那时候不清楚要求,不知道一定要有直属任务者才能组队。
比起跟那些人打交道,他还是更愿意和队长一起做任务。
“也不是所有直属任务者都不好打交道……不少人还是挺不错的。”
凌溯哑然,抬手揉着脖颈:“我要说的就是这个。”
他把电脑转过来:“团队模式的规则有了大规模更新,在三天后正式上线——我刚才看了看,原本只有直属任务者才有的权限被全面放开了。”
庄迭喀嚓喀嚓嚼着苹果块,探出半个脑袋到桌面上,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凌溯配合他的阅读速度,快速给那一大堆规则翻着页。
“有点像不删档的内测转公测。”
庄迭看了几页,迅速理清了思路:“开放一定量的注册名额,通过线上审核和考核就能加入……我懂了。”
这次的大规模规则升级,其实就是面向严巡等人的那些私人梦境处理机构。
梦境的连通还在扩大化,这些私人梦境处理机构正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质量却良莠不齐,许多机构更是连专业资质和背景都没有。
并不是所有机构都有足够的能力去处理梦境。
只是处理失败、无功而返都还好些。如果因为操作不当,引起了梦域的进一步异变和恶化,又或者是对梦主的潜意识造成了某些无法挽回的严重伤害,情况就要严重得多。
除此之外,这些梦境处理机构自己也可能被困在梦域里——这些人多半不甘于老老实实等待救援,很多时候反而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而一旦遇到了异变类型的梦域,情况就更麻烦。没有“茧”的及时监测和支援,即使是像上一场梦中严巡等人那种有足够专业素养、有一定资质的私人梦境处理机构,也同样可能被困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梦域中。
庄迭看了看“茧”给出的官方数据总结,最近的一批任务里,至少有五分之一都是救援这些未经培训的“入梦者”。
“与其放任局面这样混乱下去,还不如干脆开放名额,靠线上审核和考核建立统一标准,把所有人都拉进来。”
庄迭翻着已完成任务列表:“这样做很有道理。但那些人会同意吗?”
“多半是会的。”凌溯点了点头,“一方面来说,‘茧’能给任务者的技术支持和安全保障都比他们自己的强很多。另一方面,要不了多久,官方就会制定严格的行业统一规范,也不会让滥竽充数的机构继续存在……”
庄迭记得很清楚,舀起一小勺酸奶:“队长,你就是负责起草官方规定的。”
“……对。”
凌溯咳了一声,从善如流改口:“捣毁那个所谓的‘青少年行为矫正机构’以后,我就向官方建议,制定严格的行业统一规范,不让滥竽充数的机构存在……要不了多久就能出结果了。”
心理协会忽然联络他,想要找他回去,多半也是因为这件事。
协会在专业领域更有建树,“茧”的技术领域同样已经日趋成熟。在当前的局面下,双方走向合作是迟早的事。
凌溯不愿意露面,协会也会设法再找其他人帮忙,尝试与“茧”的总部对话。
庄迭看着凌溯还一笔没动的检查,他忽然猜到了凌溯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做什么:“队长,你在和严巡他们讨论上一场梦的后续处理吗?”
“……算是。”凌溯摸了摸鼻尖,“简单聊了几句。”
他似乎不太好意思承认这个,停顿片刻,才又继续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两句:“处理梦域的大都没有心理学背景,做心理学的入梦经验又不丰富。那些人讨论得不太顺利,偶尔需要个翻译……”
庄迭十分理解这种矛盾的心态,老成地拍了拍队长的手背:“没跟他们和好,我知道。”
凌溯话头一顿,看着庄迭驾轻就熟的职业模式,也没绷住乐了出来:“小庄老师……把我当吵架了的小朋友哄吗?”
他扯了张纸巾,仔细擦掉了庄迭鼻尖上蹭的一点奶油。
庄迭老老实实让他擦,小卷毛跟着晃了晃,专心追问:“黑影怎么样了?”
凌溯知道他问的是哪个黑影,点了点头:“放心,没有危险。”
残缺的意识很难立刻顺利回归现实,也只有吴理的影子一从梦里醒来,就直接回到了正在摸鱼打游戏的身体里。
跟着杜教授出去的那个“吴理”果然才发现影子丢了——他现在正自己跟自己吵架吵得热火朝天,根据舍友观察汇报,除了看起来不太聪明之外,暂时似乎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为了避免和本体发生剧烈冲突、波及现实,其他那些残缺的意识都被“茧”统一暂时回收,安置在了临时生成的安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