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哈利说道,笔直地望着她的眼睛,“我能猜到德拉科威胁要对你做什么,因为我在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说要对一个十岁的女孩做同样的事。但是你难道不明白吗,德拉科在进入霍格沃茨之前,一直是由食死徒抚养长大的。以他所处的环境,除非有超自然的力量,才能让他的的道德标准和你相同——”
赫敏在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哈利。根本用不着别人来告诉你伤害他人是不对的。你不去做的理由不是老师不允许,而是因为——因为你能看见别人受伤,你难道不知道吗,哈利?” 她的声音在发抖,“这不是——这不是一个需要遵守的规则,像代数规则那样!如果你看不见,如果你这里感受不到,”她用手拍了拍胸脯中间,和她心脏的位置不太一样,但是无所谓了,因为这一切反正实际上都在大脑里,“那你就是没有!”
这时她才想到,哈利也许就没有。
“有些历史书你还没读过,”哈利静静地说,“有些书你还没读过,赫敏,那些书也许会给你一个大局观。在几个世纪以前——我想在十七世纪的时候肯定还是有的——乡下的一个大众娱乐是把一打活的猫咪装在柳条篮子或者包裹里面,然后——”
“别说了,” 她说道。
“——放在篝火上烤熟。只是普通的庆祝。有趣,文明的娱乐。我的看法是,这比起烧死他们认为是巫婆的女人确实文明些。因为人的构造就是这样的,赫敏,人类感受情感的方式——” 哈利把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在正确的解剖学位置上,接着顿了一下,又把手向上移到头部,指着大概与耳朵平齐的位置,“——是看到朋友受伤时会感到受伤。他们关心范围内的人,本部落的成员。这种感觉有一个切断开关,开关上标注着‘敌人’,‘外国人’,或者有时只是‘陌生人’。如果没有学习的话,人就是这样的。所以不,这不意味着德拉科·马尔福没有人性,甚至不意味着他特别邪恶。如果他的成长环境教他相信伤害敌人很有趣——”
“如果你相信这个的话,” 她的声音在发抖,“如果你能够相信这个的话,那你就是邪恶的。人永远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不管是谁让你去做的,你才是那个行动的人。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不,他们不会!你是在二战后的社会里长大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坏人才会说‘我只是在执行命令’[7]。在十五世纪,这种行为会被称为高尚的忠诚。”哈利提高了声音,“你是不是认为,你在基因方面比生活在那个时代的每个人都强?比如,假设你在婴儿时期穿回十五世纪,你自己就能想到烧死猫咪是不对的,烧死女巫是不对的,奴隶制是不对的,所有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灵都应该在你的关心范围之内?你是不是认为你在霍格沃茨入学的第一天就能完成这个认识过程?没有任何人告诉过德拉科,他有责任比他成长的社会环境具有更强的道德心。而即使这样,他也只花了四个月就会抓住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不让她从屋顶掉下去。”她从没见过哈利的眼神比现在更激烈,“我还没完成对德拉科·马尔福的腐蚀,但是我觉得迄今为止他做得很好。”
拥有出色记忆的问题在于,她的确记得。
她记得在她从霍格沃茨屋顶掉落的时候,德拉科·马尔福紧握着她的手腕,握得那么用力,后来她的手腕都起了乌青。
她记得有人用恶咒将她绊倒,让她摔到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长的餐盘上时,是德拉科·马尔福扶她站了起来。
她也记得——实际上,这原本就是她提起这个话题的原因——她听到德拉科·马尔福在吐真剂下的证词时的感受。
“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赫敏说道,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音,“如果我知道——”
“我没法告诉你,这不是我的秘密,”哈利说道,“如果给他父亲知道了的话,危险的是德拉科。”
“我可不傻,波特先生。你不告诉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你到底在和马尔福先生做什么?”
“啊。嗯……” 哈利躲开她的视线,低头去看图书馆的桌子。
“德拉科·马尔福在吐真剂下告诉傲罗,他想知道能否打败我,于是要求和我决斗,好通过实践来测试。根据笔录,这是他的原话。”
“是啊,”哈利说道,仍然没看她的眼睛,“赫敏·格兰杰。当然她会记得准确的措辞。哪怕是被捆在椅子上,在威森加摩的所有成员面前因为涉嫌谋杀受审——”
“你到底在和德拉科·马尔福做什么?”
哈利畏缩了一下,说道,“恐怕和你猜的不太一样,不过……”
恐怖在她的心里层层升级,终于爆发了。
“你在和他做科学研究?”
“呃——”
“你在和他做科学研究?你应该和我做科学研究的!”
“不是那样!我又没有和他做真正的科学研究!我只是,你知道,教给他一些无害的麻瓜科学,比如物理学基础和代数之类的——我没有像跟你那样,和他做独创性的魔法研究——”
“我猜你也没把我的事告诉他了?”
“呃,当然没有?”哈利说道,“我从十月起就开始和他做科学研究了,那时他还不适合听说你的事——”
那种无法言喻的受到背叛的感觉在她心里一直向上涌,向上涌,接管了一切,她的声音在升高,眼里喷着怒火,她确定她的鼻子已经开始流鼻涕了,她的喉咙像火烧一样。她推开桌子站起来,退后一步,定睛看着背叛了她的人,用尖锐刺耳的声音怒吼道,“那是不对的!你不能同时和两个人做科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