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奇洛教授和——
防御术教授在树荫下的一片空地上等候,他随意地背靠在一棵高大的山毛榉树粗糙的灰色树干上。现在是三月底,这棵树还没有发芽,它的树干和树冠看起来就像一只苍白的手掌,从地上伸向空中,突兀地展开了上千根手指。在防御术教授的周围和头顶,树枝是如此茂密,以至于在早春,树木大多还没有发芽的时候,你在地上都几乎看不见天空。树枝的网互相纵横交织得那么浓密,以至于如果你骑着扫把在上空找人的话,你会发现听声音比用眼睛看要更有效。特别是现在,禁林里天快要黑了,看不到的太阳几乎已经沉落,只有最后的几缕夕阳照亮了森林里最高的树木的树顶。
这时传来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即使在森林的地上都几乎听不见;这是一个习惯了隐身的男人的步伐。没有树枝折断的声音,也没有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
“下午好。” 奇洛教授说道。防御术教授连眼睛都懒得转一下,双手也仍然满不在乎地垂在身侧。
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出现了,正在转头左右张望。这个身影低垂的右手握着一根魔杖,颜色是很浅很浅的灰色,几乎都可以说是银色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碰面,” 西弗勒斯·斯内普淡淡说道。
“哦,” 奇洛教授懒洋洋地说,就像整件事都完全无关紧要一样,“我还以为你会希望保密。霍格沃茨的墙长了耳朵,你总不希望让校长知道你在昨天那件事里扮演的角色吧,对不对?”
三月的寒冷似乎更深了,温度在下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魔药学教授冷冷地说。
“你完全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奇洛教授以一种好笑的语气说道,“说真的,我的好教授,如果你没准备好在那帮白痴的全部暴力当中保护自己的话,就不该插手去管他们的闲事。”( 防御术教授的双手仍然漫不经心地垂在身侧。)“然而那些白痴没有一个记得你倒下的一幕,那些年轻的女士也都不记得见过你。这就引发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我敢说,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努力,施展五十二次一忘皆空的法术。” 奇洛教授歪过头,“你那么害怕学生们怎么想吗?我不觉得。你是在害怕你的好朋友,马尔福阁下,会知道这件事吗?可是那些蠢货马上替你找了一个相当令人满意的借口。不,只有一个人对你有这么大的力量,而且会因为你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行动感到深深不安。你真正的秘密的主人,阿不思·邓布利多。”
“什么?” 魔药学教授怒容满面地嘶声说道。
“但是现在,看起来,你在独立行动;所以我感到极度好奇,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 防御术教授饶有兴趣地研究着魔药学教授黑色的剪影,就像一个人在研究一只特别有趣的虫子,即使它无论如何也只是一只虫子而已。
“我不是邓布利多的仆人。” 魔药学教授冷冷地说。
“真的吗?那可真是奇闻了。” 防御术教授微微一笑,“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长长的停顿。一只猫头鹰在远处的树上叫起来,在寂静中显得分外刺耳;两人都没有吃惊地跳起来,也没有畏缩。
“你不想成为我的敌人,奇洛。” 西弗勒斯·斯内普说道,声音非常轻柔。
“是吗?” 奇洛教授说道,“你怎么知道呢?”
“而在另一方面,” 魔药学教授继续说道,声音仍然轻柔,“做我的朋友有很多好处。”
靠在灰色树干上的男人挑起了眉毛。“比如?”
“我知道这个学校里的很多事,” 魔药学教授说道,“你也许以为我不会知道的事。”
一个充满期待的停顿。
“实在太有意思了,” 奇洛教授说道,以一种无聊的表情检视着自己的指甲,“请务必继续。”
“我知道你在…… 研究…… 四楼的走廊——”
“你根本不知道有这种事。” 男人的背靠着树干挺直了,“不要跟我虚张声势,西弗勒斯·斯内普;我觉得这很讨厌,你还不配惹我讨厌。任何能干的巫师都能一眼看出来,校长在那个走廊里安放了多得离谱的警报器和探测网,机关和旅标[6]。还不止这些:有具有古老力量的魔咒,有我在传说中都没听说过的魔法装置,还有肯定是从传奇人物勒梅本人那里撬来的技术。连那个不能提名字的人都很难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经过那里。” 奇洛教授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了敲脸颊,“而说到事实上的锁,不过是一个施展在普通门把上的快快禁锢法术,上面的法力弱得连刚刚来霍格沃茨上学的格兰杰小姐都拦不住。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陷阱。” 防御术教授眯起眼睛。“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用得上如此费尽心机的监测网。如果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传说中的巫师,而这个陷阱是为他准备的话——你可以用这个情报来交换我的沉默,我亲爱的教授,之后我还能找给你很多我的人情。”
你可以赌咒发誓,奇洛教授在非常专注地观察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的唇边没有掠过一丝微笑。
空地上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不知道邓布利多在害怕谁,” 斯内普说道,“可是我知道诱饵是什么,还有保护它的一部分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