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芮丝惊讶地睁大双眼。
她着实没有想到在她看来一句掂量不清自己分量的话,居然有如此威力。
而不仅是她,亚兰他居然也闭上了眼睛。
怎么回事?
他看到了什么?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吗?
当余光掠过自己袒露在外的肩膀和胸脯时,伊芮丝立马懂了。
这亚兰他也太单纯了吧?
跟当季流行的礼裙相比,她这露得真的不算多了,就连神圣都那位纯洁的圣子都习惯了袒胸露乳的女人们,可这亚兰他这么单纯可爱的男人可不多见了,也只有在没有人的乡下地方才能遇见吧。
心里懂了是懂了,伊芮丝表面上却装作一无所知。
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打趣他:
你闭上眼睛干嘛?
从她的声音能听出她偷偷在笑,我可不会吻你。
亚兰默了默。
他依然坚持闭眼不睁开,他的语气把他的头疼反应了个十足十。
你先起来。
伊芮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忍不住笑话他:
你是笨蛋吗?
明明你拎住我的衣领就能把我扔开,既然这么窘迫,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不能拎衣领。
天知道会不会一拎就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实在听不见他后面说了什么。
伊芮丝追问了一声你在说什么,得到的回应只有一句可怜巴巴的、像是在求魔女放过可怜的老实人般的:
我错了。
要是能放过他,魔女就不是魔女了。
伊芮丝:不拎衣领的话,你可以试试握住我的腰,那样能让你摆脱我也说不定。
对不起。
伊芮丝:你在害羞什么?昨晚不止昨晚,刚刚不也都碰过了吗?
真的对不起。
亚兰一个劲儿闭眼道歉的样子,让伊芮丝打心里想笑。
他似乎很不安,长长翘翘的眼睫毛一直在轻颤,可怜兮兮的,又老实巴交的。
伊芮丝:对不起对不起,哪有人会闭着眼睛道歉的?
好了,这回连道歉的话亚兰也不能说了。
伊芮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花枝乱颤,亚兰则大惊失色:
别、别乱动拜托了
伊芮丝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女孩。
对于进展非常满意的她终于放过了可怜的男人,她有点笑得直不起身子了,但还是把手撑在沙发上,努力站了起来。
亚兰立刻为没有在伊芮丝面前失礼而松了一口气。
他去把被两人遗忘到了一边的小说捡了回来,接着用余光偷偷瞄了瞄伊芮丝,发现她已经整理好了不听话的衣领,便去到她的面前,再一次进行正式道歉:
我为冒犯了淑女的事情向你表达真挚的歉意。
伊芮丝这回慷慨地接受了他的赔礼,并把已经变得冰冷的硬壳书抱在了胸前。
善良的淑女伊芮丝接受你的道歉。
亚兰眼中的伊芮丝背着光站在暖融融的阳光里。
光尘在她身边飞舞,她仿佛光的精灵一样。
也许是这一幕实在太过美丽,又或许是方才的心悸尚未完全平息,亚兰觉得他整个人像是曝晒在烈阳下的黄油,一点一点一点地融化了。
这一刻,亚兰只是刚好想到,刚才在捡书时,捎着暖意的微风从窗户间吹了进来,正好将在地面摊开的书掀到了临近结尾的某一页。
Even if the Abyss was right ahead of Deangelo,
迪安杰洛看到了眼前的万丈深渊。
He plunged without a stop.
可他无法停下。
His Star was struggling and blossoming at the deepest darkness.
因为他看见他像是星星一样会闪闪发光的瑞丽卡,正在深渊里。
伊芮丝最后还是看完了那本《深情公爵非我莫属》。
在这本低俗的爱情小说上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坦白说,身为当事人的她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但再不可思议,她都已经看完了。
亚兰给她冲的奶奶的甜甜的咖啡也喝完了。
跟研究室一杯能亢奋个三天三夜的地狱级提神咖啡不同,伊芮丝喝完之后不但有了睡意,还直接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睡醒之后,她发现天已经黑了,身上还盖了毛毯。
她掀开毛毯,想去厨房倒杯水时,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亚兰的话顿时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飘了过来:
你需要一件保暖一点的衣服。
等伊芮丝灌了半杯水进肚子里后,肩头更是一重,一件沉甸甸的皮草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马上回头,这一边扯开冬天才穿的皮草,另一边像是还没有睡醒、带着重鼻音的撒娇脱口而出:
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