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她是快乐的, 是无忧无语的，是充满希望和幸福的。
    虽然也是虚假的。
    突然让她觉着自己过的这二十年毫无意义, 和按下快进键没有分别。
    这算是什么，墨菲定律？噩梦成真？
    也许因为她渴望安慰安稳充实的生活，才有机会成为盖尔的女儿，也许因为她本心里又不想被束缚才会成为一队雇佣兵的一员。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道袖口微微湿润, 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几不可闻的抽噎声在巷子里回荡，夜猫的叫声若隐若现。
    巷子里微弱的声音和外面的车水马龙比起来显得更加寂寥。
    ······
    不知道过了多久，伊芙琳抹了抹眼角泪水干涸的痕迹站了起来, 顺着巷子深处走去。
    她的脑子里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 只能粗略地知道自己不想见人，她甚至还没有弄明白自己下一步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家人爱人。
    说来说去, 她就算不想做，现在赶鸭子上架她也得像卡尔说的那样，激发不同的位面能量，融合自己的力量，面对接下来不知生死的战斗。
    伊芙琳看看自己的这一身制服，往商场去。
    她就顶着这幅样子在关了店的商场挑选着衣服，十分敷衍地用血线扎碎了橱窗的玻璃。商场有些发福的中年保安举着电机棒两股战战地对着她——既不敢放下手中唯一的武器，想逃跑又害怕这个哥谭怪谈在他扭头的那一刻就割断他的脖子。
    她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难过，橱窗里是一套黑色的抹胸超短皮裙，配着着一双黑色的细高跟，铁质模特上还有一件白色皮草。
    看都没看那个保安一眼，她拿起那套衣服，顺手拿了专柜的一只口红、眼影盘和粉底液，施施然在他惊恐的目光中离开了。
    等杰森找到伊芙琳的时候，她正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的橱窗里。
    她穿着一身性/感得不像她本人的黑白套装，桌子上放着一堆化妆品，旁边还有一些快餐包装，头发也被她吹成了大波浪卷，而她正在对着手中的镜子画口红。
    是正红色的口红。
    杰森顶着红头罩的头盔进了快餐店，不理会服务员卡在喉咙里的惊呼，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拿的粉底液比我黑了一个色号，只能涂阴影了。发胶、吹风机和其他化妆品都是和这里的服务员借的，她人很好，也很可爱，就是那个长雀斑的大眼睛女孩。”伊芙琳看着他过来，合上了手里的镜子和口红，在发现那女孩惊恐地看着红头罩之后，又看看他：“哦，看来你把她吓坏了。”
    “伊芙琳。”杰森试探地看她，“你还好吗？”
    “蝙蝠侠他们快来了吗？”伊芙琳眼神飘忽，却是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正在路上。”杰森低声说。
    伊芙琳低了低头，本来不想说话，又怕这个超人式——她现在突然明白她为什么老喜欢用超人来形容人了——的男妈妈担心，想要说“我还好”，开口的却是：“我不好，我现在挺不好的。”
    但实在不忍心让队友被迫承受自己糟糕的心情，赶快又补充：“但是依然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可能只是需要一晚上转换一下心情。”
    收到红头罩看着她这身衣服担忧疑惑的眼神，她依旧没有看他，只是轻轻解释着：“我想要换身衣服——毕竟我直接从法国飞回来的，身上什么都没准备——结果发现了这身以前从来没真正尝试过的风格。”
    “我想换一个全新的穿衣风格开始新的状态，让自己好点。”伊芙琳故作轻松地扯出一个笑：“你应该不会介意我打破橱窗的玻璃抢走奢侈品牌的最新单品吧，毕竟大家都这么干习惯了。”
    面前的红头罩却并没有被她这个笑话逗笑：“那你好点了吗？”
    伊芙琳摇摇头，顿了几秒又点点头，“好像好点了。”
    “黛西。”她朝那个可爱的服务员挥挥手，“麻烦再来两份全家桶套餐。”
    女孩听到她的话，如释重负地飞快跑向了后台。
    伊芙琳见状赶紧喊了一句：“可以的话麻烦做好了送过来再跑。”
    “可能是我饿了，你可以尝试一下她们的炸鸡，我觉着比我打工的地方好吃多了。”她刚说完就愣了愣，才笑了：“我的错我的错，你不能在人前吃东西来着。”
    说完，伊芙琳又陷入了沉默，半晌她再次拿起那管口红开始尝试描唇线。
    这是杰森完全没有想到的。
    其实前几天他就发现了伊芙琳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她总是忧心忡忡的，偶尔还会发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总是抱着他——要知道平时她睡觉顶多是有时往他怀里钻一下。
    他本以为这只是她再一次接到那股黑暗力量的任务，却没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他就接到了布鲁斯的消息。
    她的身份暴露了。
    直到他看到她的这身打扮，他才终于能确定，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大事，得到了什么糟糕的消息。
    她很不好。
    她整个人也陷入了迷惘中——像是一直担忧的事情被验证了似的。
    那股挫败和失望让不知真相的他都替她感到难受。
    让他的心脏像是被一股绳子狠狠勒住，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甚至有种带上她逃离这里的不可能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