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先生就要被甩了 作者:漫写诗书
看来他不得不采取些必要的措施了。
自从谢楚跟易成群干活后,每天也是忙的没有自己,他也想过撂挑子不干,毕竟精神压力太大了,他没有正式工作的经验。他以前做御宝工作室都是小打小闹,看起来忙其实也是不用动脑的活儿,他也不指望那个赚大钱。
现在易成群对他的要求格外严苛,他追求的是极致美,谢楚要跟上他则十分吃力,在怀疑自己的过程中愈发失望,情绪十分低落。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家,晚上十一点了,他洗漱后要回去睡觉,见到章思俨又开始不顺眼了。白天他被易成群骂了一顿,但他觉得自己什么错都没有,他们两个的审美并不一致,凭什么他的就不行。在章思俨面前忍了那么久的他最近是又没人管了,脾气也一点点长了回去,一时没忍住顶了嘴,被易成群骂爱干就干不干就滚回家。
他现在还没有家啊,谢楚张了张嘴,满腹委屈,回电脑前还要和甲方斗智斗勇,还要把易成群打回来的海报重做,拖拖拉拉到了十点多才搞好。
他气实在不顺,章思俨和他说话时他也没怎么听,冷冷道:“我睡觉了。”就关上了灯。
章思俨握着手里的书一脸懵,把它放在了一边,又问谢楚:“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
“遇见好几个傻逼。”谢楚道。
这般耿直让章思俨愣了一下,他心中又有些燃起火苗,那个骄傲且耿直的少年就快要回来了。他欣赏有才华的人闪闪发亮的样子,当初他注意到自己的学弟也绝非他的家世,而是那种不可磨灭的、最接近于天赐的才华所带来的光芒。
它使人气质不凡,于平庸人群中发亮。
章思俨轻笑了一声,伸手将谢楚搂在怀里,手也从他换好的睡衣下摆探进去。
“你该泻火了。”
谢楚这次却没再如他所愿,而是激烈地坐起来,在黑暗中不耐烦地道:“你烦不烦?”
章思俨语气沉了沉:“谢楚。”
忍住。
谢楚警告自己,向章思俨撒气也不过是两败俱伤,不,最大的可能是受伤的还是他。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机会不能就这么丢了,章思俨是金主,是爸爸,是他应该哄着供着的小公主。
可他快忍不住了,他委屈得想哭,除了苏维安医生似乎没有人理解他,可是这些事情他也不能和苏医生说,工作的压力和灵感的枯竭一齐涌来,他无力招架。他不甘心承认自己是个毫无闪光点的平凡人,不甘与瓦砾为伍,一次次幻想自己是珠玉,蒙尘的珠玉也是珠玉吧,他安慰自己。
可他怕的是擦去了尘土,他谢楚就真的只是块石头。
他发誓,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比他更需要证明自身存在的价值了,他万分厌弃这样的自己,并且深知他一旦平庸就会死,现在好了,易成群的存在似乎渐渐验证了这一点。
他觉得自己的方向发生了错误。
他以为接近易成群会得到点拨,而事实却让他清楚,没有什么点石成金的童话。
“不想当石头……”谢楚喃喃地说着,发觉他情绪不对,章思俨也打开了床头灯,就见到谢楚坐在床上目光有些呆滞的样子,眼角落下了泪。
章思俨觉得自己是不会因为谁哭而难过的,世上不幸的人那么多,他顾及不过来,做好自己就已经很不容易,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怜悯他人,显得凌驾于众生之上似的。他骨子里带着谦逊,也许还有自卑的成分,所以当他手握钱权时几度控制不住自己,自律迫使他清醒,直到遇见谢楚。
他看见过谢楚的画,斑驳的色彩、画布、目光空洞的女人、这使他感受到那希望火苗的跳动,他做不了所有人的救世主,却可以做谢楚一个人的,他只能在心里承认自己对谢楚似乎有一点点过分,这种过分集中表现于他在无意间强迫患胃病的谢楚去喝酒,导致他进了医院,可对于其他,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给谢楚钱,一个月一两次来看他,即便后来上床……难道一些道具不是增加情趣的必要方式?章思俨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做的不对,并且还一步步退让,放谢楚自由工作,任谢楚那室友在自己面前跳脚。
而现在他看见谢楚流泪的模样却觉得呼吸困难,怒气未消却也换了个方向,他想上前抱一抱谢楚,最后忍住了,开着玩笑一般柔声地道:“怎么还气哭了,小孩子一样。”
“我没哭。”谢楚带着哭腔,愈发怨恨这个哭得收不住的人。他猛地躺下又把头埋进枕头,抱着肆意哭了一会儿,等他意识到是章思俨在轻轻拍他的后背时更是不敢再哭了,胡乱蹭了蹭,把头从枕头中抬起来,看着章思俨说:“对不起,章先生。”
章思俨原本还淡笑着的表情有些凝固,方才谢楚哭得他心都快软化了,这一句章先生又让他回到现实。
他说:“以后不要这么称呼我。”
谢楚嗯了两声:“那我还是叫您章大哥吧。”
“不可以。”
谢楚彻底陷入了为难,章思俨让他想,想好了再去睡,起身去给他拿新的枕头。不一会儿回来一看,谢楚已经枕着自己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枕头睡着了。他无奈笑了起来,也就没再碰他,关了灯,把干净枕头放到了二人中间。
不一会儿又觉得碍事,把枕头扔到一边搂着谢楚也睡了。
很久之后。
黑暗中,谢楚睁开眼,自嘲地勾起嘴角。
“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他说着,随后起身走到了阳台上的画架边上,望着月色,拿起了画笔。
第22章
第二天谢楚起来得有些晚,刚和易成群发生了矛盾,今天如果再去晚怕是真不想干了,他急忙去洗漱,走到客厅发现章思俨正站在露台那里,望着他的画架。
谢楚走过去看了一眼,画布上是一幅崭新的油画。明亮的玻璃罩子里有一株玫瑰,栩栩如生。这画得……不错呀。
章思俨饶有兴致地看了很久,他知道谢楚的画风不是这样的,但玫瑰这种意象的出现让他感觉很微妙,好像无形中被取悦了一般。
“你什么时候画的?”章思俨早就听到了谢楚走过来,他问:“我记得昨天还没有,你晚上偷偷画的吗?”
谢楚茫然地说:“嗯……送给你的。”
“以后不准晚上不睡去画画。”章思俨回头看了看谢楚的脸色,刚想说注意点自己的黑眼圈,结果发现他状态还不错,并且皮肤很好,也没有黑眼圈这种问题,神色稍霁。
“今天还会像昨天那么晚回来?”连这种问题章思俨问得都很平和。
“我不知道。”谢楚说:“但我这份工作自由性很大,周末都不上班。”
这种解释的样子使得章思俨误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不让他去工作,于是,他也只是说道:“你自己注意吃饭,如果再有一次因为胃病进医院,我看这种熬心血的工作也别做了。”
谢楚目光中有些困惑,但很快就不见了。吃完饭后,他去赶地铁,章思俨让自己的助理上楼来,指着谢楚送给自己的画说:“找人把它裱起来,送到我办公室。”
“……”何助理非常想问一下,这种小清新的画挂在他那性冷淡风格的办公室是不是不太好。
但看着老板那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还是闭上了嘴,乖乖想办法联系裱画师去了。
谢楚这边工作陷入了有些困难的境地,不太想应付章思俨了,他现在看章思俨对自己很是纵容,觉得这种状态很是无聊,等到了休息日就跑去了聚业大厦,找了苏维安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