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两人询问的目光,尹深想了想,说道:“我进来的时候……摔了头,不久前才醒,醒过来就直接朝着人多的地方走……那现在,我们队伍里还有多少人?”
这两人闻言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陶力说道:“算上我俩,就剩五个了,其他人都……死了,这个世界可真他妈的怪,一点眉目都没有,又格外真实,我都要怀疑是自己穿越了。”
“这个世界的危险是什么?”
陶力那一刻表情很微妙,他说道:“没有危险,这个世界好似没有鬼怪,但实则,人人都是鬼怪。”
见尹深困惑,楚韦继续解释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身份,士兵或是将领,并且我们都处于名号为“荧”的阵营之中……”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尹深很迫切地说道:“这个荧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也算不上特殊,”楚韦说道:“是这个国家即将登基的太子的字。接着说,我们在这个阵营之中,自从二十六天前,与敌国开战那刻起,我们时刻都在战场上,其他冒险者,也都是死在战场不长眼的兵刃之下。”
“怎么会这样,找到心脏了吗?”
“找不到,那位太子倒是很有嫌疑,但以我们的身份,根本见不到他,更别说调查了,”陶力说道:“而且,据说太子他同意了敌国的要求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什么要求?”
“这……就说来话长了,都是我们慢慢打听到的,真假不一定。你先换身衣服,我们慢慢给你讲。”
原来,从两年前开始,一场水灾降临,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而紧随而至的是更加可怕的饥荒,有小国甚至已然灭国。
葭萦国服辽阔,当时和邻国互相对立,兵力上不相上下。趁着饥荒内乱,邻国趁机攻打,葭萦国不愿劳民伤财,再加上水灾伴随着瘟疫,国力已然不足以同对手抗衡。
于是在不久前的一次谈判中,葭萦国太子同意了以五座城池换取和平的条款。
却没想到,敌方实在可恶,名义上野心勃勃开疆拓土,实际只是为了抢城池然后反哺自己的国民,葭萦国送出去的城池里的居民,非但没有得到善待,反而更为凄苦。
太子大骂敌国不讲诚信,据传一怒之下,病倒了。
而随即掌权的摄政王,与太子作风相反,直接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五座城池夺回来。
“但是……”参与了夺城的陶力说道:“如此一折腾,敌我差距已经拉开了,无论如何也……办不到。我们接连抢了三座城池,全失败了,唯独……那位摄政王极其厉害,他亲征的队伍抢下了现在你我脚下的这座城。”
尹深若所有思:“这样说来,心脏会不会是这位摄政王?他的心愿……”
他突然止住了。
连自己都感到离谱,如果心脏的心愿是夺回五座城池,那么靠他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冒险者,还都地位如此之低……真是累死他们也完不成吧,四舍五入就是无解。
毕竟谁也想不到,进入第二世界,还要用到兵法?
就算他们中间有出息的,等他爬上高位、等他立下军功,等他协助摄政王从而功成名就,就算真有这样的一天。
且不说要多少年,那这个人到时拥有高官厚禄,还会想要回到现实吗?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无怪乎千年过去都还没有被解开。
尹深由衷地祈祷,心脏千万不要是那位摄政王才好。
陶力不知从那弄过来一身沉甸甸的士兵制服,对尹深说:“为了行动方便,你先穿这个,装作是我们营里的兵,最近管理混乱,应当发现不了。”
“你刚才说,你们都是自带身份的?”尹深边换衣服边问,他感觉自己像是强行闯进了别人的剧本里,而且还是从中间……甚至接近结尾的位置开始参与,很奇怪。
“是,你也是有身份的才对,只是你……大概是错过了那个节点,所以很难回到自己的身份上了吧,不过也没关系,大家起点都差不多,要么士兵要么副将,”陶力说道:“不过提醒你一下,我们都是和平时代过来的。而此处刀剑无眼,要时刻警惕着才行。我跟你说,最初的几天里,我们有四五个队友,都是死于流箭。”
“明白,多谢。”
尹深道,城门口那个眨眼间被杀死的绿豆糕的小贩又出现在他眼前。
陶力爽朗一笑,又露出了那双眯眯眼,道:“客气啥,咱们的目的一致,都是活着,离开这里。”
夜晚,尹深混在杂乱的最下层的军营里,跟着一块睡大通铺,他把脸抹黑,也不太讲话,果真就没人在意他。
只是床板冰冷,却隐隐能闻到炙热的血腥气,他翻了个身,在此起彼伏的鼾声里睁开眼睛,仰头看见了窗外的一弯冷冰冰的月亮。
紧接着,一道箭矢“嗖”地一声割破月光,消失在窗棂上。
尹深一翻身坐起来,尚且在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而下一秒,无数黑色的箭矢朝他们的方向射来。
集结号吹响,顿时火光冲天。
“敌军偷袭!”
有人喊道。
又一声惨叫,那人被溜箭刺穿了呜呜作响的咽喉。
“敌军!是敌军!”
屋子里一下子躁动起来。
大家手忙脚乱地穿鞋找铠甲。混乱中,尹深在门口被陶力抓住手肘,对方说道:“别慌,隔三差五就会来这么一遭,有摄政王在,他们进不来的,我们到城墙上去,那边需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