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的狗立刻吠叫起来。
男人狐疑地朝尹深这边看了一眼,尹深反应速度不如李陵舟,他还没动,就先被一把拉住抵在墙上,顺便还被捂上了嘴巴。
“奇怪,平时旺财根本不咬你啊。”房门里,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欠揍。”男人说着进了屋子,随即房门便关上了。
那只叫旺财的狗因为过于尽忠职守而被收拾了一通,呜呜叫着缩进了角落里。
李陵舟侧耳听了半晌,再无半点人声,终于缓缓将注意力拉回,然后便发现身下的人挣扎得有点厉害。
“抱歉,”李陵舟退开半步,低声说道:“下意识地反应。”
尹深差点被捂死。他摸摸脖子,也不敢咳,摆手喘了两口气。
他自认为举了三个月的铁,手臂力量还算可以,偶尔也能拍张肌肉照秀一秀的,可在李陵舟的臂力面前简直变成了绣花枕头,被单方面压制得厉害。
尹深有点怨念地瞪了李陵舟一眼,他这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这还是第一次被捂嘴。
尹深感到自己的业务能力被深深地鄙视了。
虽然这才第二个世界,也没啥业务能力。
刚要纠正一下李陵舟为自己的错误认知,尹深忽然感到一阵危险的预兆。
下一秒,头顶传来一阵若隐若现的讲话声。从他们头顶的大开的窗户里传来。依旧是女人的声音,她在问另外的人会不会冷,要不要关窗。
尹深当即把李陵舟又拉回到自己身上。
——从窗口向下看,他这边是个死角,但李陵舟刚才所在的位置却完全没有遮挡。
窗边一直有人声,掺着笑声,尹深忽然明白过来,这狗男人,还真就是来幽会来了。
想清了这点尹深越发觉得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他对某些现场直播丝毫不敢兴趣,幸而李陵舟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两人沿着墙根慢慢挪动,直到进入安全地带。
两人神情都不太好看。尹深决定第二天绝不能承认自己半夜走了这一茬。否则他极有可能会被卓亦签嘲笑一辈子。
“你居然记得路?”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后,李陵舟忽然说道。
他一直比尹深错后半步,他们来的时候七拐八拐,错综复杂,但尹深所带的路竟丝毫不差。
“我为数不多的天赋技能,”尹深说道:“就从来没有过迷路的困扰。”
一天一夜下来,整个村子基本上已经被尹深装在脑子里了。
\这村子的布局挺奇怪的。\尹深道。
“怎么说?”
“这村子是个环形,我们白天社火节的那片空地就是环心,房屋搭建没有一点秩序,这就导致里面的小路错综复杂。但是房子却又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朝着环心的方向开了很大的窗。”
“唔,刚才那扇窗是朝向环心的?确实要比普通民居的窗要大一些。”
“感觉很不方便啊,最内侧的住户,岂不是互相之间可以通过窗子看见对方。”
视力好一些的怕是连人家家里的摆设、电视机播放的是电视剧还是动画片都一清二楚。
难不成,整个村子的人,亲近到互相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吗?
那么跟小松的父亲偷情的女人又是谁呢,这件事是否也人尽皆知了呢?至于小松的继母……
若是小松父亲因为不满意妻子的存在,而趁着社火节将她打晕藏在布蛹里,似乎是存在操作可行性的。
“烧焦的布蛹放在哪里了?”尹深问。
“祠堂,”李陵舟一眼看穿了尹深的打算,他又说道:“我暗中看过,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确认身份的东西了。”
过了片刻,尹深低声说道:“即便烧焦得面目全非,身影上,家人也是能够认得出来的吧。”
但小松父亲看见那具尸体时除了恶心也再无其他神色,而小松年纪太小,甚至都没有参与社火节。
“这家人,不一定。”李陵舟道。
继母罢了,如果真的亲如一家,又怎么可能“去姥姥家”只带着弟弟,不带妹妹呢。
“如果真是推测的那样,那弟弟小柏又在哪里呢。”尹深蹙眉道。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快要到他们的住处了,脑子里的信息多而混乱,尹深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偶然刮过的穿堂风糊了他一脸,尹深打了个喷嚏,抱着胳膊搓了搓。
“冷?”李陵舟问,侧头看他。
“嗯,赶紧回去吧。”说着快步小跑了起来,隐约听见身后的李陵舟说了句“就是娇气。”
前半句是什么没听清,但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好称呼。
只是转头看李陵舟时,他又一脸坦荡,完全不像背后说了人坏话的模样。
“等下。”李陵舟忽然脸色一变,望向前方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怎么……”尹深狐疑地转身,当即被钉在了地上。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黑色影子伫立在路中央,背对着月光,整个人在萧瑟的风里摇摇欲坠,头上歪歪斜斜地戴了顶奇怪的帽子,跟着他的影子一同摇动,却一直没有掉落。
尹深手心里开始冒汗了,他盘算着要不要绕路。但更担心的是拿不准这玩意儿是什么,会不会追上来。
三个人影在狭窄的路上对峙了片刻,李陵舟忽然抬脚朝那东西走去,尹深看着他的背影,将心一横,也跟了上去,反正就算要打架,他们也是二比一,胜算大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