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恩斯挑眉道:“我可真被洪水卷走了,你当开玩笑?”
话虽这么说,但无论谁来看,纯白之色也没有一点大病初愈的模样
“我也因为这个消息肝胆俱裂了呀。”励琛回道,“多少灾民都是目击证人。”
萨恩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好吧。”励琛叹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您的联系,一直稳定在这里。因为它,我不用真正惊慌;因为它,我才能毫不犹豫地来到您的面前。”
萨恩斯回道:“但我确实被洪水卷走了。”
“……”励琛一阵沉默。理智上,他知道此刻的标准答案是什么;情感上,他不太想“交卷”。
但他败在了萨恩斯的凝视之下。几乎没人能抵抗这样极具魅力、诱惑力、令人迷醉的眼神,尤其是这位纯白之色刻意将几乎透明的瞳孔转回了蓝眸,犹如大海,犹如天空。被这样的双眼凝视,人们会愿意答应他任何事。
何况励琛和这位萨恩利希有着如此深刻的联系,何况这位萨恩利希的目光还毫不掩饰他的情感。
这可太难扛了……励琛无奈,只得缓步上前,到萨恩斯侧面单膝跪下。
萨恩斯朝他伸出左手。
“我心系您的安危,所以从千里之外循着心中的感应而来。”励琛捧着他的左手,额头贴着手背,缓缓说道,“为了您的安危,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话一听就是台词,励琛还大言不惭地将自己来到此地的理由重新编了个谎话版本,可萨恩斯却没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
他的语气甚至比励琛更温和、用情更深。
“那么,在只有我们两人时,你不能再用那样疏远、上下分明的语气。”
励琛的眼皮一跳,婉转的拒绝已经冲到嘴边,萨恩斯却继续道:“或者,吻我?”
励琛一抹脸站起来:“咱们还是说点正事吧。”
能说的正事其实很多,但第一件一定是和萨恩斯本人有关的。
“就此沉寂一阵?”
励琛一愣,看着萨恩斯。萨恩斯并不急着继续解释,励琛也没马上发问,过了好一会儿,励琛反应过来了。
“噢,你想‘闷声发大财’。”励琛说道,“我是说,你想借着这次‘遇险’后休养,让其他人看不到你,从而将目光都集中到西南去。”
萨恩斯没否认,看来励琛又猜中了。
“可是你现在在北地声名斐然,可说是盛极一时了。”励琛支着下巴,“就这么浪费了?”
萨恩斯道:“正是因为在‘盛极一时’的时候戛然而止,再次的时候才会更有效果,不是吗?”
“你知道吗,我‘那儿’的很多戏剧作品都是这么演的——一个角色在灭顶之灾里忽然消失,就好像他已经被无法逃脱的灾祸卷入了毁灭之中。”励琛摸了摸下巴,“然后,在某一天,某个特殊的时候,他就再次出现了。”
励琛的眼神渐渐放空,似乎在进入某种情景,带着某种声调和某种节奏的语言渐渐渲染出某种氛围。
“那一刻,好像时间停止,好像情景倒流,好像他曾经的名言在人们耳边响起。”
励琛的目光聚在萨恩斯身上。
“然后他说:‘我回来了’。”
萨恩斯与他对视,好几秒后,才笑道:“符合我的想象。”
“如果我说这样出现的角色大多是反派呢?”励琛挑了挑眉,“这样也符合?”
“为什么不?”萨恩斯回道,“对于很多人来说,我也算是‘反派’,不是吗?”
大哥,小弟,其他永恒之色,现在还要加上皇室和其他贵族。纯白之色和皇室的继承人都在更迭,都在竞争。没有人能从里面退出来,每个人都是四面楚歌,每个人都要从错综复杂的关系中确认“敌人”,再找到“敌人的敌人”。
“何况我又不是真的隐退。”萨恩斯又道,“‘盛极一时’可以让我有更多的追随者可供挑选,‘暂时沉寂’可以让急于名利的人自动离开我的身边。”
“你永远比我看得更长远。”励琛笑了笑,“那看来我是白带黑天鹅来‘加戏’了?”
“怎么会?”萨恩斯靠着椅背,单手支着扶手,略抬起下巴看着励琛,露出一个微笑。即便这是属于“萨尔”的随性动作,纯白之色做起来也迷人极了。
“‘黑天鹅’都来了,也侧面说明我这次的情况是真的‘不乐观’,不是吗?”
居然自己这么说,励琛真是佩服萨恩斯的厚脸皮。不过既然萨恩斯计划稍微安静一些,那么黑天鹅之后要怎么选择,也是个大问题了。
但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对了,我得借神鸟给阿莫亚传封信。”
萨恩斯毫不意外:“你想让商会支持救灾物资?”
“不不,支持救灾物资的当然还是你。”励琛回道,“只是给商会一个……暗地‘做好事’的机会。”
萨恩斯眼一眯:“你想让他彻底捆绑到我这里?”
励琛打开萨恩斯刚刚给他看过的资料,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些物资,我当然相信你有足够的资金。但是要备齐这些东西并且运到灾区,太耗费人力物力了,不如交给专业的商会去做。”
萨恩斯并不对这些好处买账:“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层面。”
“好吧,你刚刚说的层面……”励琛合上资料,说道,“准确来说,这是‘竞选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