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扬某处宅邸。
“大哥!”
一名青年冲进屋内,挥退了正在上早餐的女侍,又快速地关上了房门。
一个正直壮年的男子坐在餐桌主位,他刚拿起的餐具,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
青年快步走到他身旁,张了张嘴,不知怎的又合上了。他定定地看着对方,似乎深呼吸了一次,才说道:“今天早上发现了一颗人头……在您的宅邸门口。”
“人头在门口?我怎么没听……”男人疑惑着,忽而一顿,表情也随之一变,“等等,你是说勒加街道?!”
青年没回答,但他的的表情已经表达了肯定。
一瞬间,所有的可怕情节窜过了男人的脑海,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问道:“那人头是谁?”
“暂时还没确定……”
青年的话语在男人的紧迫眼神中渐渐消失,他沉默了两秒,迟疑道:“有人说,可能是……达利。”
当啷!
男人猛地站起,餐具都掉到了桌下,然而没人有心思去捡。男人一把推开青年,沉着脸往门口大步走去。
“等、等等!”青年赶紧出声喝止,“您要到哪里去?现在还没确定那个人的身份,而且勒加……他已经不在勒加了!”
男人忽地站住:“他在哪?”
“巡逻队发现后,已经送到了城主府……”青年顿了顿,忽然决定索性全说了,“除了人头……还有一双小孩的鞋子。”
“小孩”二字在脑中一过,男人的反应像是只剩下了本能,下意识地拔腿就走。青年想要扯住他,却难以阻止他的脚步。
“您不能就这样去!大哥……中校!”
青年顾不得代称,顾不得身份,顾不得压低声量,拼命抱住男人:“您不能去!这很可能是陷阱!有人已经盯上您,这是要您自乱阵脚,好让他们一击得中啊!”
“我必须去!”男人目龇欲裂,“那可能是我的弟弟!我的孩子!滚开!!”
“我理解您,我也担心达利少校,但是……!”青年奋力抓住男人的手臂,阻止对方的几欲挣脱,“但那不一定是少校,不是吗?
“退一步说,即便有人找到了他们,却还没找到您,说明他们在保护您啊,中校!您这样轻易出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们的苦心?”
“我一个男人,要一家老少的保护干什么!”男人一把甩开青年,“如果他们出事了,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您再等等,再等等!”青年扑到门上,用身体阻止男人打开门,“我已经问过城主府仆人的采买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您可以先伪装成我们的采买仆人,到集市上和城主府的仆人碰头,再借他们装成城主府的仆人,进入城主府!”
“城主府,城主府!”男人的眼眶发红,“他们都在干什么!为什么没人去保护我的家人,为什么之前不能察觉,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如果他们还能救出您的家人,您更不能就这么直接跑去。一旦城主府被牵连,就会一线希望也没有了啊!”
“如果达利已经死了,其他人还有活路吗!”
“如果他们已经遭遇不幸,您该做的就更不应是出去自投罗网,而是镇定下来为他们报仇,不是吗?”
青年的话,男人何尝不知道?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想控制。他站在青年身前,慢慢捂住脸,缓缓蹲下去。强烈的不安和难以抑制的绝望涌上心头,他是一名军队将领,却无法纵马横刀去杀敌、去亲手保护家人。
窗明几净,屋内如此明亮,他的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
索扬城主府,现在由西南军代为管控。等王庭下了新的任职令,这座城主府就会被西南军让出,迎接新的主人。
虽然日子艰难,但生活还要继续。索扬的百姓们开始出门劳作,早点摊支了起来,零碎地摊铺开来。普通摊位中偶尔夹杂着一些卖“奇珍异宝”的小车,黑市的效果正在愈发显现。
一辆采买马车缓缓驶过街道。
它不算起眼,车夫悠哉地挥着马鞭,后面载着一大车菜食和两个男性。马车越走路上的行人越少,到最后只能看到三两行人从车边走过。最后它转弯进入小巷,从城主府的后门进去了。
巷子口面对的主街道上,行人正在缓步走过。
索扬一处旅馆的房间里,也有两人正在吃早餐。
“连夜奔袭,不吃不睡。”励琛将一块煎蛋塞进嘴里,“骨头都要被颠散了。”
他强化过自己的体术,但到底不比风雨来去的战士们。偏偏法拉赫把自己的家人安排得远,没有这近二十小时的千里马狂奔,根本不可能在今早索扬城门刚开时就到达。
虽然辛苦,但给人的“礼物”,总要“新鲜”的才好,不是吗?
陪他吃早餐的是黑天鹅的一位队长,他看着励琛的精神虽不错,脸上却难掩连日奔波的疲惫,说道:“你应该先休息。法拉赫的事,不会这一时就有结果。”
“别,我还是等水落石出了再说吧。”励琛重新拿起刀叉,“不然中途又出个岔子,我就彻底别想休息了。”
黑天鹅闻言一顿,无奈道:“我觉得你在影射我。”
“没有。你处理干净了四个人,我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励琛瞥了他一眼,然后拿起一块面饼,就着热腾腾的饮品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