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耶终于也开口说话了:“盯住法拉赫家属的人手已经增加。自从他们两年多前从索扬搬出来后,没什么变化。正在详细罗列每个人的行程,以及人际关系。”
励琛点点头:“别家的探子呢?”
阿克耶回道:“也增加了。”法拉赫成为通缉令的“封面人物”,各家情报组织不可能对他的关系无动于衷。
“就怕他们不来。”励琛的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丝凌厉,嘴角却是带着笑意,“不然演戏没人看,我也很苦恼啊……”
弗德希还是有些不看好这次行动:“敌暗我明,恐怕没等我们找到法拉赫的踪迹,西南军那边已经决定他的归属了。”
“我明白。”励琛回道,“所以这次……我们得找个帮手。”
“帮手?”
励琛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凌厉的表情化为嘲讽。
“轮到我们给总司大人写封信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白色涌动
四月中旬,索扬近郊,某帐篷驻扎地。
“不去!我坚决不去!!!”
维金斯的声音尖锐而满含怒气。自从成为神殿总司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气急败坏,即便去年知道黑天鹅在神殿山脚下送人头的时候,也不比现在失态。
然而,他的愤恨并未传染给对面的人。
“我知道您的情感,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不尽如人意。”诺亚十分冷静,从语气听来,甚至可算是冷淡,“所有行李已经装载完毕。如果您不想珍惜现在的时间,赶紧去和驻守在索扬的西南军负责人道别,那么我们也可以选择明天一早就不辞而别。”
“我说了我不去!”维金斯也顾不得自己的声音会不会传出帐篷,会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了,反正周围应该都是自己人,“我说了好几天,我不能帮黑天鹅做事,你怎么就不明白?!”
“同样的道理我也解释了好几天。”诺亚淡然道,“我不想再重复了,这么做只是浪费时间。如果你打定主意不去道别,那就先冷静冷静吧,晚安。”
说罢,诺亚就掀开帐帘,径直走了出去。
维金斯盯着那帘子,眼中的愤懑之火仿佛能将其灼穿。
不一会儿,一名女官捧着一个金属小盆走了进来。她的长相不算顶尖,但十分耐看,加上笑容亲和声音温柔,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原本帘子再次掀动的时候,维金斯还有些急于整理自身,以免刚吵完架的姿态过于崩坏。结果一看进来的是这位女官,维金斯又把刚提起的那口气泄了出去。
她是阿依奴玛神殿第一女官叶莲名下的高徒,是维金斯出门在外时的贴身女官,维金斯基本不防备她。
然而维金斯不知道的是,她并非单单接受了叶莲的指导。她和其他几个女孩儿,都曾被叶莲、黑天鹅第一女官霍尔金娜同时教导,而后几乎同时出师。这些新鲜出炉的小女官们被派往各处任职,其中一个还在黑天鹅原本建在中部的驻地做总管。
“请您洗漱一下再休息吧。”女官将小盆放在木架上,然后走向维金斯的临时铺位准备整理,“明天一早就要出发,您今晚需要一个好睡眠。”
“安珀,我并不想出发。”维金斯看着他的女官,疲惫和愤恨在脑中徘徊不去,重回的些许理智却不允许他迁怒,“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懂?!”
“我确实不懂这些,总司大人。”女官安珀扭头朝他笑了笑,而后继续自己手上的活儿,“不过我想,您确实是一位仁慈的人。”
维金斯一怔。他在说是否去帮黑天鹅的事,女官忽然开始评价他是什么意思?
“您不辞辛苦、不远千里而来,为了受苦难的索扬人民祈福,这是您的仁慈;为了不打扰灾民,选择在索扬外用帐篷驻扎,这也是您的仁慈。”女官背对着维金斯,但能明显听出她语气温和,“如果即将到来的旅程也是您的仁慈之行,我认为您不需要这么苦恼。”
“这不是仁慈之行。”维金斯说道,“黑天鹅是暴虐之徒,帮助他们何以称为纯善?”
而维金斯更担心的是,如果这一次帮助了黑天鹅,世人会不会将他和黑天鹅混为一谈?在他的意识中,即便他和黑天鹅同处阿依奴玛神殿,现在也是泾渭分明的。
“但我听说,这是为了找到那个通缉犯,不是吗?这应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才对。”安珀收拾好的床铺,直起腰转过身来看着维金斯,“难道您仅仅因为这件事是黑天鹅牵头,就决定坐视不理吗?”
“不是我坐视不理。”维金斯叹道,“我是神殿的总司,不是佣兵,不是执法人员,更不是王庭军队。我的职责是救赎,不是惩戒。犯罪分子的抓捕,于黑天鹅而言是佣兵任务,于我一个神职而言,却可能是‘多管闲事’。如果换一个救援他人的请求,我一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这话是说给安珀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诺亚把这事掰开揉碎地劝了他好几天,他怕自己轻易被说服,只能自己给自己增强信心。
不过,这话听起来有些自私,他倒是说得没错。一方面,他和这个通缉令确实八竿子打不着,不过问、不参与才是正常的;另一方面,他还是想将自己的极致之白定义在“一视同仁、普泽众生”上,成为其他人或是王庭的“工具”非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