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亚听出了意味,半点不尴尬,低声嬉笑:“我认识的贵人不多,有钱又识趣的倒不少。如果需要给总司添一个枕上宾,吹风有向才是妥帖。”
他这话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玩笑意味浓重,更多是向励琛表达一种亲近。不过励琛听出了玩笑,却根本不在意那些内容。若真要给维金斯配一个“那啥的对象”,“专业出身”的丹卢绝对能挑出一张长长的列表来——还不带错的。
“轮得到你说这话?”励琛不说生气或高兴,只是斜眼瞥他一下,“你面临的场面也不小了,整天琢磨这种事像什么话?听听你这语气,是在这种地方的恰当发言吗?”
励琛这话,颇有劝导阿莫亚不要在后宅阴私上太过费神,以免目光愈狭,因小失大。他自己前世刚兴起翻身的念头时也犯过此类错误,因而此回早早就定了大方向,即便偶有后宅阴狠,也无伤大雅,更有能铺到大局上影响棋势。
只是励琛两世磨砺,性情上早就定型,思路未免过于繁复。即便本身并非刻意,也多少在细枝末节上心思过重。好在萨恩斯大舵在手,乘风踏浪从不迷失,也才使得励琛指哪打哪、打哪收哪。
阿莫亚现在变成了盟友,却也有自己的天地要闯,不能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励琛和他隔着关系,带着玩笑敲打一句,算是仁至义尽了。
阿莫亚未必不清楚自己的秉性,但他也没露出怪人多事或感恩戴德的神色来,只是抹了把脸淡淡一笑:“你说的是。”
励琛想说我说的算个屁,但毕竟是庄重场所,他自己还刚刚教训了别人,于是默默咽话。楼下维金斯还在提着微笑和信众们聊天,可励琛何其了解他,一打眼就知道他已经心情不虞了。
应该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励琛暗想,可这不是自作孽?谁叫他一看到我们站定在这就刻意提升感知来偷听呢?
阿莫亚不熟悉维金斯,但他的察人功夫一流。虽不明说,但他趁维金斯转过头去的间隙向励琛投来示意性的一个眼神,指不定也是故意说这些腌臜事在恶心年轻的神殿总司。
说实话,若还是在当初的佩萨,维金斯仅凭萨恩斯的恩宠,阿莫亚也得谨慎地对他退让三分。但如今的阿莫亚也算是风浪里颠簸的人物了,维金斯却还只是偏安一隅,相较之下,阿莫亚也没必要时时再对维金斯敬如上宾。
特别是这次,虽说阿莫亚是伪装出行,但好歹也是给阿依奴玛做好事来的。维金斯对求上门的苦难信众尚有笑脸,对阿莫亚一行却摆出了闭门不见的态度,实在叫阿莫亚提不起打交道的兴致。
反正也不是和这位神殿总司做生意……阿莫亚暗暗嘲笑,他可太擅长踩低捧高了,不恶心维金斯恶心谁?
第一百零八章 黑与白的重逢
阿莫亚下山后,地板也在两天内安装调试完毕。说实话,镶个普通地板其实用不着一天的功夫,但这次的机关不少,加之又是为了给拂照恩典增色,阿莫亚留下的人和坎杜拉一行硬是在两天内几乎耗尽头一批支撑其中的魔晶,才算测试罢了。反正阿莫亚财大气粗,几块地板还是撑得起的,再不济还有撒弥尔里的魔晶矿呢。
四月最后两天,为拂照恩典准备的大批物资纷纷到位,黑天鹅的部分更是连着到了两套新制服。励琛身边有两个女官收拾,本来不太关注这事儿的细处,直到弗德希顶着古怪神色来问,励琛才仔细看了新发的制服。
一套是白底黑纹,一摸就知轻薄透气,配上外披,即可舒适度夏,又能抵御夏夜山风的凉寒。不过东西虽好,说到底现在还五月将近,根本没到夏天炎热的时候,加之黑天鹅里都是不畏寒热的佣兵,哪里需要这么早就开始穿夏装。
让弗德希觉得古怪的也是这个原因。不过黑天鹅里也并非完全没有让夏装提前的因素,至少弗德希略微一想,就直接找上励琛“嘲讽”来了。
励琛全然忘记自己在前一阵的休沐日是挽起过袖口大半天,随口就问霍尔金娜。金发女官端正态度回应这是常例,全然不提自己去信催过夏装的事。
励琛和弗德希两个大老爷们,对这种换季衣服就该提前到位的说辞无法提出任何疑义,只能默认。只是弗德希没问题了,励琛还有另一个巨大的疑问。
“这套衣服……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新到的另一套制服不同于夏天那套,夏天虽是黑纹表现黑天鹅,但好歹是纯白之色打底。而励琛现在指着的这套,竟然是黑底金边纹。说是纯黑也不全对,细看时能看到衣襟上用黑色亮线绣着精细的花纹,正和边上的金纹连成一片。对着光来回一晃,正是片羽翩飞的图案,隐隐带着黑天鹅的身影。
连励琛看完这个构造都无话可说,更别说弗德希了。要是励琛能在前世接触更多的平常生活,一定会说设计者有中二病。
这套衣服看起来实在太正式了,大大超出以往的制式,甚至还超越了萨恩斯宅邸的日常制式而直逼礼服。特意在这时候送这衣服过来,只有一个理由——黑天鹅要在拂照恩典时穿这个!
纯白之色的拂照恩典上穿黑衣?又不是疯了。当年维金斯穿红都被围观,穿黑岂不是要被拖出去打死?
当然,有一种黑能够避免此难——仓黑之色。
仓黑之色并不太参与其他颜色的斗争,甚至在雷蒂阿的存在感也不高,但提起他们,人们总是能想到脾气古怪的炼金术师。而且仓黑之色再避世不出,也是《人类协约》之后被钦点的永恒之色,若是在拂照恩典上直接穿黑出现,难免会让人对萨恩斯和仓黑之色的关系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