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琛觉得他俩简直是在为交易吵架,越吵合同条款越长,咬牙道:“十天,从你立誓的时间开始算十个……昼夜内!”
即使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世界很久,励琛还是险些冒出“十个工作日”这种话来。
阿克耶沉默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没什么需要添加的了,于是道:“如果十个昼夜内,瑞格塞拉能助我——阿克耶·克莱蒙——逃脱此次独狼的囚禁,则在我离开独狼营地范围时,我将向瑞格塞拉奉献永远的忠诚——”
励琛一听对方又加了条件,默默翻个白眼,也不计较,只是将原本被抓破的手腕凑到他嘴边。
“立此为誓。”
阿克耶一说完便将励琛手腕上的伤口咬得更深,励琛也毫不犹豫地用小虎牙咬穿对方颈项上的皮肤。虽然味道都不怎么样,但血液的交换还是带来了誓言生效的冲刷。
励琛松开阿克耶滑了下去,直接躺在地上。阿克耶下意识地抚了抚被咬的地方,回头看他。
励琛朝他勾了勾手指:“现在,你得让我看起来惨一点。”
夏罗的逃跑计划意料之中的没成功。
励琛的疑惑十分正确。独狼并非忘记给这个小崽子灌魔力凝滞剂,而是故意为之。矿脉的佣兵们开了一个赌局,内容就是夏罗会不会借由这个“疏忽”逃跑。现在结果出来了,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学生们——除了励琛——显然只能是“愁”的一方。当晚,他们刚冲到矿洞口,“守株待兔”的佣兵们就给他们一个个地拎了,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虽然夏罗还有一战之力,但其他没魔力和斗气的学生一被拿捏,这位小学长也只能愤然收手。当然,就算真的打起来,夏罗不也可能是这么多只狼的对手。他这一不打,也就某种意义上少受了些罪。
只恨他没有照明弹。不然这大半夜的放一个到半空,至少也有了被营救的可能。
夏罗隐约意识到,从内部逃跑和从外部营救的难度都很大。如今逃跑确实失败,他只能寄希望于外部的行动。佩萨拿不准,但自家哥哥来的可能性应该大一些吧?至少卡加警告他注意安全的时候,摆明了是知道这撒弥尔森林中的蹊跷。
至于卡加还告诉他“某些时候可以请求瑞格塞拉的帮助”,就显得并不重要了。逃跑前一日他专门又去找过这个小炼金师,发觉他居然被揍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逃跑的关键就是要行动迅速,夏罗实在不可能——这是出于他理智的判断——再带着这么一个拖后腿的家伙,只能安慰对方日后一定带人来救他,宣告了励琛对此次活动的“脱离”。
佣兵们把这群不安分的崽子扔在一起,一点,发现少了一个。正要个个细问,头两日负责矿内巡逻的佣兵想起来,矿洞最深处还有一个,被那个硬茬子揍了,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被他揍了?也是喜欢找死的玩意儿。”看守矿脉的头子踢了一脚答话的佣兵,“去看看,别又给我整出个乐子来。”
死不死的无所谓,别因为这个漏网的出事儿才行。
夏罗站在学生们的最前面,自然听到了佣兵们的对话。他想起自己和小炼金术师说完话最后要走的时候,小炼金术师在他身后说了一句“如果觉得不妙就来找我”。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如今想来,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让自己去找他,未免可笑。
佣兵应了声回矿洞里去了,其他在场的佣兵懒得再等,踹着小鹌鹑们往营地深处走。逃跑虽然没成功,但到底是闹了个事,佣兵们得叫顶上负责矿脉的人过过眼,好让那个出主意要玩“下马威”的人看看乐子。
负责人正是先前那个断了右手的家伙,他不在屋子里,看守头子便叫人去找。谁知负责人是找来了,后头竟然还跟着个。定眼一瞧,不正是狼群里的“头狼”?
“呃……”看守头子原本只是来报备乐子的,看到顶头老大居然也出现在这里,一时疑惑这到底是找了乐子还是捅了篓子,只好先打招呼,“老大。”
被叫老大的男人应了一声,随手从旁边拉张椅子坐了,目光在那一地的小鹌鹑们身上扫了一遍。即使是在夏天,撒弥尔森林的夜晚也十分湿冷,但这个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衣,一身酒气,眼底带着一丝暴戾。
他的视线最终停在站在最前面的夏罗身上。夏罗魔力尚存,法师衣袍,在一群瑟瑟发抖的崽子里自然出挑。男人盯着他,他却强自镇定地默然垂眼,一动不动。
男人忽然嗤笑一声:“这场景,似曾相识啊……真叫人怀念。”
断手负责人咧嘴一乐,他知道男人说的是谁:“可不是。喏,就这个,原本以为你可能有兴趣玩玩,结果被扔回来了。”
“别擅自主张。”男人斜睨了一眼站旁边的负责人,语气似玩笑也似警告,“惹他吃醋,又要烦了。”
负责人与他关系不错,本着大不了就是一架的态度,随口应道:“是是是,下次先给你打报告。”
男人又乜斜他一眼,不说话了。
负责人等了等,看对方似乎没有再要发言的意思:“你没别的指示了?那我说了?”
男人踹了他一脚。
负责人其实能躲开,但还是老实地挨了,然后转而问自己手下:“这群都到齐了?”
看守头子原本在同另一个后进来的佣兵交头接耳,这下听见问,回道:“没。一号最里面那位揍了一个,瘫两天了都。刚叫人去看,说是只剩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