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平日里要照顾生意每日都忙得很,夫人您还是有话直说吧。”苏晏并不打算给顾方氏什么好脸色看,他的命是顾南亭的亲娘救的,与眼前这个他称作夫人的女人没有半分关系,况且上次见面她还把顾深抽得满背伤痕。这个女人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无论她是毕恭毕敬,还是不恭不敬,这个女人想坏事的时候,便一定会坏事。
倒不如就这般开门见山的问。
“晏哥儿,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我气急了才打了亭儿,才说了那些话,不过我这当娘的也是恨铁不成刚不是么?”顾方氏睁着眼睛说了两句没什么实际意义的空话,又指了指码放整齐的礼盒,道:“这里有亭儿过去爱吃的糕点,还有些他用得上的衣裳料子,我知道亭儿这孩子脾气倔得很,八成还在生我的气,你行行好,把这些东西给亭儿带回去,就说娘亲想他想得厉害,想让他有空回去看看娘亲。”
苏晏冷眼瞥了一眼那堆码放得一丝不乱的礼盒,还有那个穿得如同年画一般的小少爷顾南舟,道:“夫人您费心了,只是少爷眼下已经不爱吃这些甜腻点心了,还有那些衣裳的料子也不必了,眼下少爷的四时衣裳都是成衣铺子做好送来的。您也知道我这针线不济,也伺候不了少爷做衣裳穿,平白只能糟蹋了您的心意。您若是当真有心要与少爷叙旧那便请您带着这些东西去找少爷,我也做不得少爷的主,您找错了人,也动错了心思了。”
“怎么会呢?谁说晏哥儿做不了亭儿的主了?”顾方氏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把苏晏这冷冰冰的态度自己消化得一干二净,暗暗的掐了把自己身边的胖儿子:“舟儿,你昨日不是还说想你晏哥哥和你大哥了么?怎么见了晏哥哥不叫人呢?”
顾南舟极其不情愿的瞥了一眼眼前的苏晏,想了想屁股挨打的痛苦,最终妥协的唤了一声:“大嫂。”
“大嫂”二字从顾南舟口中说出的时候,苏晏险些被闪了个跟头,他当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顾南舟这个出了名的熊孩子会这般称呼他:“大嫂?舟少爷这是在唤在下么?”
“晏哥儿,我知道旧年先夫人去世时可是有意把亭儿托付给你的,如今你和亭儿的年纪也都不小了,正是该当过门的时候。许是我这些日子同底下人商量让你过门的日子商量得多了,这孩子就记在心里了。”顾方氏摸了摸儿子的后脑表示赞许,嘴上还是嗔怪着:“这孩子,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现下你晏哥哥还没有过门呢,等往后晏哥哥过了门你再叫不迟的!”
“明明是你让我叫的嘛!我不叫你还扭我耳朵!现在我叫了你还骂我!真是的!娘亲真是不可理喻。”顾南舟没有给母亲半点面子的意思,把母亲的胳膊一甩,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地上。
苏晏并不想再看顾方氏这场愚蠢的闹剧,径直让小冬儿扶他上了驴背:“夫人,在下稍后还有课业,就不陪您了您和舟少爷好生回去歇着吧。”
苏晏言罢,故意勒了把缰绳,驴儿蹄子前倾,撞倒了那一堆叠放整齐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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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顾深回到家中的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苏晏微微红肿的左手掌心。
彼时的苏晏正在揉面,揉搓面团时他的眉头总是轻轻皱,好似在忍痛一般。
顾深二话不说便翻开了他的双手,拍去了上面的浮面,沉声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今日早课迟了些,郭先生罚的,不碍事的。”苏晏抽回手,试图继续揉面。
身为霸道总裁的顾深怎么可能允许这类事情发生,他一把将苏晏打横抱起,亲自打了冷水来与苏晏冷敷,一面敷一面问道:“怎么好端端的早课会迟呢?莫不是路上不好走么?”
“不,没有不好走。”苏晏摇了摇头:“只是路上碰上了方夫人,这才耽搁了些时辰。”
“她?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在那条路上碰见她?”
“不光有她,还有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还开口唤我嫂子。”苏晏偏着头看着床边上挂着的吊坠:“她还带了许多东西来,说想和少爷叙旧情,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顾深心下当即了然,忍不住笑道:“阿晏连这都不懂?她这是看我赚了银子眼热了,所以上赶着来巴结我。不过又怕上次打了我,我会记恨她,所以才找到了你。”
“可是,少爷赚的银子是少爷的,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傻瓜,将来我迟早是要娶你做男妻的。男妻不能受孕你又不是不知道。等来日我们年岁大了,需要过继继人的时候,可是要以她儿子生的孩子为优先,所以她才撺掇着自己的儿子唤你大嫂,不过就是想坐实这层关系罢了。”
“来日,若是少爷需要,我给少爷选两个妾室就是了。反正通常大户人家的男妻都是一妻一妾入府的。”苏晏偏着头,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喉咙里酸溜溜的,一口气还没喘匀,瞬间便被扑倒在床榻之上:“少爷你做什么?”
“选什么妾,还没过门就想做我的主了?”顾深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身下人的眉眼:“我告诉你,我不要妾室,不要通房,别管你是男妻还是什么我都只要你一个。阿晏你记住,你是男子,也是妻子,男子不能生育,那么在我选定你的时候便已然做好了不要亲生子嗣的打算了。这并不是随口一说让你安心的托词,哪怕你现在不信也无妨,反正你我一生还长,你可以慢慢考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