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要紧?”颂歌拿着杯插着吸管的牛奶吸了一口,视线从沈声的背影上转到A的脸上,后者一言不发的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动作标准的就像是从某种工厂里批量生产出来的一样,无论对面的颂歌说些什么,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都是一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样子,循规蹈矩的做着自己原本要做的事。
一直到他也吃完盘子里的东西,他这才和颂歌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结束了。”
他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端着盘子走开,无视了从餐厅门口方面迎面走来的两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后者与A擦肩而过,然后恭敬却又不容许违抗的在颂歌身边站好,“C09,您该回去了。”
他们的打扮看起来和其他人很不一样,这两个人没有携带常见的枪支武器一类的东西,而是空着手,全身都被包裹在严密的防护服内——颂歌熟悉这东西,从他们离开海底之后,财团就研发出了这东西专门来对付像是颂歌这一类的角色,这件怪里怪气的衣服某种程度上足以抵挡一般威力的精神攻击了,内置的过滤摄像头能够有效降低恐怖画面带来的冲击。
颂歌没有立即起身,他咽下嘴里的这一口牛奶,将半长的头发在手指上卷了个卷,“假如我不想走的话呢?”
安保人员没有太多情绪波动,他们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下一阶段的调整即将进行,请您返回房间。”
啊,真无聊,翻来覆去的就会这几句话。
新上任的主管显然对于颂歌恶劣的性格有所了解,他安排在颂歌身边的一切人员都只能用呆板中的呆板来形容,务必让颂歌感受到全方位无死角的无趣,以此减少他作妖的可能性。
不得不承认的是,颂歌确实有被这一手恶心到,以至于他憋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能不当那个劳模子的人体电池被放出来之后想要寻个由头大闹一通都没逮到机会——在有了相对舒适的环境和休息时间之后,他一向灵活的脑子这会儿也恢复了运转,他没忘掉自己现在毕竟还身陷敌营,好歹还是给了主管一点面子,两边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希望到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在他彻底崩溃之前结束这一切。
“有什么感觉吗?”
沈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膝盖上,研究员没有再像先前一样把他整个人都牢牢的绑在椅子里固定在地面上,这还得有赖于沈声一直以来的配合态度以及他那张相当讨人喜欢的笑容,最终才总算是让这群实验员松了口,不再动辄就给他绑的结结实实的。
实验室防备森严,就算他们不限制沈声的人身自由他也绝对不可能在实验室搞出点什么事来,既然他不会乱动乱碰,那么绑不绑的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们现在在测试沈声的’灵视’能力。
这种属于人类的超能力早在很久之前就被相当多的机构研究过,沈声不知道曾经那些被蒙住眼睛之后仍旧能够辨别颜色的人是怎么做到的,但起码对于他来说,将外界的事物投影至意识之中的显然是属于他的灵感。
这些研究员会向他展示种类堪称丰富的各种图片,然后让他说出图片上的内容,一开始还只是一些颜色的色卡,随着实验的进行和那些药剂的不断使用,沈声所需要辨别的东西也在变得愈发复杂。
沈声一直以来都有意的在控制自己所说出的东西的真实性,他不想让以撒了解到他实际的能力,以免将本就有限的时间一减再减,但是事实往往都没有事前的预想那么美好,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实验中所使用的的药剂里很快就多出了吐真剂。
并非那种仅仅存在于幻想之中能够让人知无不言的神奇药剂,而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能够对神经产生麻醉效果的药物。麻醉剂在本质上而言其实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毒.品,长期的使用无疑会使人类对其产生依赖作用,它会麻痹人体的某些神经,一次让人体进入到一种特殊的镇静状态之中,在这种状态中的人会无意识的在某种程度上失去说谎的能力,配合着某些言语的诱导,便也更容易说出真话来。
沈声在当初刚加入协会的时候接受过一点训练,但是他们是个调查员组织,又不是什么训练间谍的部门,对于这种药物的抗药性训练当然不在清单上。
而沈声一个良好公民当然没见过这东西,所以第一次碰上的时候直接吃了大亏让以撒抓到把柄,幸好他那个时候刚刚结束上一个阶段的实验,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深海幻觉尚且没有完全清除干净,不然他只怕当场就会把面前那些画着乱七八糟符号的纸张描述个一清二楚。
但这也足以让以撒了解到某些事实了,从那以后,每当进行这种需要沈声主动配合的实验,这药物从来就没有缺席过。
尽管它很可能对于人体有着极其不良的影响,但以撒显然已经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确认过它对于沈声可能产生的影响了,结果就是,吐真剂依旧没有被取缔,依然定时定点的每一次都出现在沈声需要接受的实验中。
不过它的作用却也慢慢消失了。
沈声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在发生什么变化,但是世界的改变如此清晰。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自身存在的真实性,灵魂和身体仿佛分离为两个世界,冰冷噬人,而又高高在上的从荒诞的宇宙中仰视这个物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