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他蹲在那里盯着那片裸露出来的地面看了一会儿,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绕着这一片走了两圈,“你们觉得,什么痕迹能够在丛林里留存二十一年?”
“这不可能。”A的反应比沈声要反应的快得多,他根本不需要思考就给出了这样的结论,热带雨林这样的地方,几乎一天就是一个样,今天这里可能还是平地,一场大雨过后说不定就变成了一条小河或者水泊,这些帐篷的碎片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被找到都可以说是一场奇迹了,更不用提曾经遗留在此处的痕迹。
“那你该来看看这个。”殷飞踩着那一块地面,娃娃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讽刺:“真该让颂歌也来看看这个,这才是真正的,超越时间的奇迹。”
那片地面并非雨林该有的面貌,它被人为的夯实了,然后刻印着一个古怪的弯曲五角星,这里的人都认识这个可以说是诡异的符号。
旧印,已知的最为简单也最为有效的驱散神话生物和外神的手段,是什么人把它刻印在了这里?时隔二十一年,这个印记仍旧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
而这样的印记,远远不止这一个。
这一片营地,是被密密麻麻的这样的旧印所包围的,由血刻印出的旧印所包围的。
这个谁都够使用的法术所需要的的施法材料并非血液,但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所能使用的材料恐怕也只有源自人体的血液了。不惜用上这样的手段,当初驻扎在这里的人们的处境,恐怕只能用九死一生来形容。
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废弃的帐篷,横七竖八的倒在这里。
沈声清楚此地恐怕是受到了那些石碑碎片的影响,以至于环境的更新速度发生了改变,但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二十一年,即便岁月的流逝在此地已经被放缓到了极限,那些碎片却也早不是曾经的样子了。
那些颜色鲜艳的帐篷已经变成了一片片碎布,混合着那些支架钢管插在泥土之中,在土壤之中露出一角。他无法判断出这里到底有多少帐篷被埋在了土壤中,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他并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却实实在在的祈求着其中没有自己父母的帐篷。
过去与现在是一个闭合的环,无论身处过去的人做出怎样的行动,都指向的是现在这个唯一的现实。
沈青翎找到了石碑并且拍下了照片,这时已经既定的事实,她不会死在这里,沈声明白这一点,却仍旧无可抑制的感到惶恐。
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武器装备,为了掩人耳目,当年的Chili带在身边的也只有两把□□而已,沈声虽然没看过她的行李口袋,但是想来也藏不下什么大型枪械,至于那些学生,沈声并不认为他们能有多么有力的反抗——想当初他在酒店里头一次遇到倒霉事的时候,起到了作用的也就是白木和桥南和而已,桥南和还是协会的调查员。
就算有这么多的旧印,想击退那些东西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不,应该说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假使Chili抛弃了那些学生独自离开,沈声并不怀疑她的能力,但是她不可能这么做。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她从来不是一个会抛弃弱小的人,更不用提这些学生是自己父亲的学生。
她一定是选择了战斗到底。
那么,在这场属于过去的战斗之中,一定有属于我的位置。
“部长,我得去帮她。”
碎片的位置并不隐蔽,那块石碑的碎片比起之前所有的碎片都要更大些,它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就这么被人丢在这些帐篷五颜六色的碎片上,生怕来人看不到这东西。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在经历了数次之后,就连穿越时空这样的奇迹也变得习以为常起来。
隐晦的波动从手中冰冷的石碑碎片中传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联系,某种清凉的触角探出,然后缓慢的攀附上皮肤。
沈声头一次在这样清醒的前提下试图进行时空穿越,以往的那些奇迹都是在梦中发生的,一睁开眼之后就已经身处过去,而此刻,他主动用自己高到离谱的灵感试图感受这片碎片的力量。
这种感觉相当的微妙,比起以往对于神话生物的认知不同,这股力量看起来要更加的······机械化。
与其说这是无法被理解的神话生物,倒不如说这是属于人类的科技更加的相似一些。这股力量给人的感觉是极度冷静的,它精准而迅捷,没有任何多余的外溢,A和殷飞就站在旁边,却完全感受不到半点异样的波动。
不管这是什么,拥有这样力量的种族都不可能是全然无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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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东西在耳边轻声呢喃。
“铮——————”
下一秒钟,刺耳的噪声骤然充斥了整个脑海,接下来所遗留下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错乱。
什么也感受不到,什么也无法认知,或者换一个说法,就连意识的本身都并不存在。
只有一片恐怖的,如同剐蹭黑板一样响个不停的噪声。
不堪重负的神经发出抗议,在这片不知何处的中转站中,所能够遗留下来的只有空无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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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时间也失去了其原本的概念。
巨大的空无向着脆弱的人类露出了自己恐怖而庞大的身躯,那是无法被理解的,属于宇宙之外的种族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