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沈声立刻明白过来,正是因为从小便生活在这间屋子里,他的大脑中早已经形成了对于这房子的刻板印象,对于任何情况的出现都会理所应当的将其合理化,有了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除非哪天房子的墙突然塌了,恐怕他这辈子都发现不了这里的异常。
不过这间屋子里完全不存在的异样气息同样也是误导,沈声或者颂歌这一类灵感过分敏锐的人往往更加依靠自己的感觉一些,他把这里当成家,有没有感觉到异常,自然观察力也会下降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所以你昨天就已经发现这些了吗?”
果然A并没有否认,沈声不由得有点生气:“你本来不准备告诉我,就一个人在我家里偷偷的查?”他这话稍微带着点赌气的成分,也不是那么中听,但是A却没在意,他把手探下去取出被好好的放在夹层里的首饰盒放到沈声手里。
“没想瞒着你,只是准备过一阵再和你说。”
沈声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好哄了,怎么这个人只是随便跟他说了点什么哄了哄他,他就一点气也生不出来了,再被对方揉了把头发,脾气也彻底发不出来了。
但是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好欺负。
沈声不肯就这么把这事揭过去,对着A又发不出脾气来,只好选择把气撒到手里这个小首饰盒上,他一用力掰开这个合的有点紧的小盒子却没料到自己用力过猛,里面放着的东西直接掉了出来砸在地板上。
沈声被吓了一跳赶紧捡起来,还好还好,没有摔坏,这东西是个小巧别致的银怀表,表面因为长期的氧化原因看起来颇为黯淡,但上面铭刻着的花纹和繁琐的镂空却依旧能看出它做工的不凡。
沈声拿在手里摩挲了一下,却感觉到了这块怀表背面摸起来有些许的凹凸不明的痕迹,他翻过来,这块表的背面确实刻着点东西,看着像是德文,沈声不认识,干脆递给A看。
后者果然认识,他只瞥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东西来,“这应该是沈女士以前用过的怀表,我看她戴过。”
这倒是沈声先前并未想到过的事,他一向知道A和自己的母亲关系匪浅,但要是具体的说起来的话他却又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他想问,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个合适的机会必然是要趁机打听一番的:“这块表看起来挺久的了。”
“嗯。”A将这块表还给沈声,“有挺多年的了,这个应该是她还在S.S家的时候就有的东西了,内盖上是家徽。”
沈声好奇的打开这枚怀表的翻盖,里面果然刻印着一个繁琐的图章,说不出来具体的形状,大体看起来像是一个扭曲了的五角星,周围还环绕着一些类似于拉丁文之类的花纹。
但相比这个古怪的家族徽章,更加吸引他的却是这个怀表内被封存着的一张老旧的照片,旧时光被玻璃封印在了这枚小小的怀表之中,埋葬了属于过去的秘密。
照片中的是一个笑着的年轻男人,大概二十几岁上下,他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比起英俊而言更应该说是儒雅,他看着像是个大学教授之类的人物,梳着一板一眼的老式发型,看得出他应该是一个相对古板守规矩的性格,但他透过时光,从这张小小的相片露出的无奈笑容中却满满的包含着纵容和爱意。
沈声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人是谁。
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照片,也没有听母亲具体的描述过,但照片中奇异的熟悉感却并不会骗人,这就是他的父亲。
父亲对他而言是一个很模糊的形象,从小开始,他就只有母亲这一个人而已,她即是父亲,又是母亲,对于沈声而言她就是家人的全部,对于他的父亲,年少的时候并非没有过疑问,但是那时的母亲是怎么说的?
“他啊,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为此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沈声,你的父亲,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长大之后的他当然明白了自己父亲真正的去向,户口本上写着的单亲已经足以证明一切,既然母亲不想提,那么他就不去问,
却没有料到有一日会在这些记载了非人之物的东西中找到属于父亲的照片。
母亲将这些藏起来的目的不必多说,她从来没有希望过自己有朝一日回踏进这个世界,于是在他的面前掩盖了一切不平凡的迹象,使他得以在一个普普通通的社会中长大。
原来他的父亲竟然也与这些东西有关,沈声又看了一会儿这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耐心又温和的看着相片外,与相隔数十年的儿子遥遥相望。
算了。
沈声合上了这枚怀表重新好好的放回到那个小小的盒子里,这是属于母亲的宝物,他只要好好的放回去就好了。
这个房子中隐藏着的当然不止是这个首饰盒,他和A像拆家一样在屋子里折腾了一通,最终在地上找出了小小的一堆杂物。
不找不知道一找吓一跳,这个小小的房子里竟然布置了几乎可以同先前德赛凡尔家密室相媲美的咒文,沈声这时候也说不上是对法术一无所知的小白了,结合着惊人的灵感,他成功的辨别出了这里大多数法术的效果:大都是一些掩盖异常,保护房屋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母亲为了他的安全准备的。
关于沈青翎并非普通人类的认知从未如此清晰的展现在了眼前,沈声不知道在自己一无所知的二十年人生中母亲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并非什么愉快轻松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