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经看不出来是男是女,竟全身长满鱼鳞。
尤其是头部的位置,已经全然变形,扁平无发,形状就如同鱼的脑袋一样,嘴巴张开,隐约可见两排细密的牙齿。
“它”原本是闭着眼睛的,不知是死是活。
但因为陶彬那一动,笼框也跟着随船身随水颤动,竟弄醒了“它”。
“它”睁开眼睛,眼珠浑圆、黑白分明,在眼眶里转动一圈,就犹如死鱼突出的鱼目一般,看起来分外可怖。
这一刻,谁都没有动弹,笼框、小船一起随波逐流。
伍下久仍旧拽着笼框里面的麻袋没有松开,蹙眉看了一会儿后,他道:“这个东西、人……没有办法呼吸了。”
“它”的面部已经没有了鼻子,可是却也找不到鱼鳃在哪里,此时正张着嘴不断地开合吸气。
但这似乎是徒劳无用的。
因为这东西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脸部呈现窒息时的狰狞与难受。
“它”这已是濒临垂死的状态,被惊动一下,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不待多长时间后就渐渐没有了生息,一动不动,身体僵直在麻袋里面。
“死了。”小方道:“这东西难不成是人变得鱼怪?不是吧,来到偂族的第一天晚上就这么刺激。”
“这个……是偂族人吗?”蓦地,陶彬问道。
他双手紧紧地按在船边,说完话后嘴唇紧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是。”伍下久道。
他给出肯定的回答。
因为这个好似鱼怪的人身上还穿着偂族人特有的服饰。
再者,偂族里除了他们以外,应该再没有其他的外来者,笼框里的人是什么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伍下久说完便松开手,任由笼框带着里面的麻袋和已经死去的怪人顺水漂离船身,慢慢地超越他们所乘坐的木船往前……
伍下久道:“我们跟着这个笼框。”
看笼框能够飘向哪里。
是否是山谷外面?
笼框在前,木船在后。
小方点点头,将船桨放在身侧的位置,一手按在上面,一手则撑着头看向陶彬问道:“你大晚上出来要做什么?怎么不睡觉?”
此时,陶彬在木船的中间,船身两边各坐着伍下久和小方。
陶彬回神,转头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人,嗓子有些低哑,道:“你们两个不也是大晚上的没有睡觉么,出来干什么?凭什么只问我。”
伍下久:“凭我刚才救了你,不然你就被那两个偂族人给发现了。”
“对呀对呀。”小方笑眯眯地附和道:“我们两个可没有不睡觉,而是出来上厕所,结果就碰巧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出门。”
“我们还不是不放心你么,所以就跟上来瞧瞧,你看,你果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小方最后摊了摊手说。
伍下久看了小方一眼,没否认。
陶彬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道:“你们两个上厕所都要一起?”
“男生和男生一起上厕所怎么了么,晚上多不安全,有个人陪着总好过一个人胆战心惊的。”小方冲着笼框的方向努努嘴道。
伍下久道:“我们之前看到你站在河岸边上去拉木船的绳子,你想要乘船去哪里?”
“这条河流只有这么一个流经的方向,你难道知道这个笼框会漂向哪里?”
“我不知道。”陶彬沉默一会儿道。
他身在木船上,前后左右都无法离开,更无从逃避,最终还是在伍下久和小方的注视下吐露:“我只是……我只是顺着地图找过来。”
“这里除了一条河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路了,我当然是想乘船顺着河流去看一看。”
“地图?应该不是赵教授手中的那幅地图吧。”
伍下久蹙了蹙眉,问:“陶彬,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手中的应该是偂族居住地的地图,你和偂族到底有什么关系?”
“还是说……你也是偂族人。”
陶彬抬了抬头,一时没有回答。
但看他的神情,却并没有否认伍下久的说法。
“你真是偂族人?”小方略微靠近问道。
陶彬苦笑一声说:“不算,我算是半个偂族人,我母亲是偂族人……”
陶彬的母亲名叫苏曼。
她还有一个偂族的姓名,叫做苏达尼曼,不知道为何从偂族离开了,后来遇上陶彬的父亲,两人结婚生下了陶彬。
但后来,陶彬的父亲因为意外去世。
本来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可是苏曼却不知缘由失踪了,整整失踪两年。
陶彬苦寻不见母亲,却因为偶然一次他们所居住的旧房拆迁,陶彬竟然在家里发现了一个地下室。
而这个地下室被改造成实验室的样子,里面还存放着一些资料和一本笔记。
陶彬道:“我父亲是一名医学教授,他在笔记里说母亲得了一种怪病,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根本就治不好。”
“而且母亲也不愿意被别人发现她的病情。”
“于是,我父亲便为了我母亲偷偷改造了地下室,然后在里面为母亲研究可以治疗这种怪病的药物。”
“后来父亲意外去世,我母亲继续在笔记里写到——她恐怕不行了,要立刻回去族人生活的地方,找到治疗这种怪病的药。”
“但这一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回不来的话……那就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