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下久掸被的姿势熟练,闻言略微后退两步,躲避飘扬的灰尘,道:“嗯,寨子里的佛像几乎都是释迦牟尼佛。”
“‘佛陀’是梵语音译词,在梵语中的意思为觉者,是佛教徒对释迦牟尼佛的尊称。”
“再加上那老人说四天后寨子里会举行涅磐节,结合一下寨门顶端残留的字迹笔画和石柱上面的浮雕故事,不难猜出。”
前两个字迹虽然难以辨认,但指向其的线索却还存在不少。
米泰站在一旁听得怔愣又迷惑,不禁开口道:“寨门那两根石柱浮雕有讲故事?涅磐节又是什么节?”
“你怎么懂这么多,你不是道士吗?”
李千千和阿志也不由得看过来。
伍下久掸完灰尘将被子叠好,单手夹抱着,抬眼说:“涅磐节是纪念释迦牟尼佛逝世的佛教节日。”
“我懂这么多是因为平常多看书。”
“懂得多又如何,在这里可不单只靠脑子,有些聪明人未免能够活到最后。”
一声嗤笑蓦地从背后传来。
伍下久转头,黄芽、主管等人正从屋里走出。
黄芽:“你们当来这里春游?干什么都磨磨蹭蹭的,还不快点!”
主管在后面道:“我们打算去万新寺看一看,找找有没有车票的线索,毕竟这寨子和佛脱不开关系。”
若碰巧补全一些信息,获得时长更多车票的几率也会更大一些。
谁不想生命延续再久一点。
是以,主管说完后,阿苗米泰等人赶忙进屋去放被褥,阿苗还顺势拉着仍然不紧不慢走路的伍下久,让他动作快点。
伍下久没有拒绝阿苗的好意。
佛陀寨的范围似乎很大,但寨子里的人口很少,并且都是老人,一路走来遇见的人数寥寥无几。
有老人得知他们是去万新寺,立马笑呵呵道:“去万新寺拜一拜好啊,求菩萨庇佑,能保平安。”
老人们看来对万新寺的观感很好。
但伍下久不免觉得疑惑——既然这寨子里的老人依旧拜佛求佛,对万新寺很是推崇尊敬,却又为什么将寨门顶端的字迹划乱毁掉?
这明显有些矛盾、不合理。
正思考间,万新寺已经近在眼前。
这寺庙是杏黄色的院墙,墙外环绕绿丛和古树,殿脊青灰,檐下刻有众多祥云、佛像浮雕等。
——写有“万新寺”的牌匾悬挂,底下是敞开的寺庙大门。
黄芽打头走进去,转了一圈,发现寺庙里空无一人。
寺庙不大,只有一个放置佛像的大殿,供桌、香炉、木鱼、蒲团,就是没有找见佛香。
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倒还算干净,不知从前香火鼎盛是什么模样。
伍下久本以为这趟万新寺之行要无功而返,确实转了几圈都没有什么发现。
黄芽正打算走时,寺庙门口却突然进来一老人。
老人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看见他们便停下问道:“来拜佛?”
黄芽离得近,因为没什么收获,颇有些不耐烦道:“拜什么佛,一根香都没有。”
老人道:“赶巧,我带了佛香过来。”
“寨里就剩我一个制香人了,你们想要香,就只我有,这万新寺平常也就我守着,几乎不来人。”
老人说着走进大殿,将怀里的纸包放在供桌上面展开,捆好的佛香便露出来。
老人让他们自行取用。
“要、要拜吗?”平安忍不住问道。
他是想拜的,但黄芽等人不动,他也不敢动。
“拜呗,不说保平安么。”米泰道,上前拿了三根佛香。
借火点燃后,米泰拜了三拜,接着将香插进空着的香炉里,烟袅袅上升,殿内瞬间有了几分香火气息。
米泰退到一旁,老豆上前。
平安见状,也赶紧跟着去拿香,其余人同样如此。
米泰暂时无事可做,找那位制香老人搭话:“怎么称呼您?”
老人:“黄计行,叫我黄老就可以了。”
“这位小兄弟不去拿香拜一拜佛?”
最后一句话显然不是对米泰所说,他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去——是照样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伍下久。
伍下久淡淡道:“我不拜佛。”
米泰:“啊对,你是道士,派别不一样。”
“不过既然是保平安,就别计较那么多了,拜一拜不会有神怪罪的……诶?你去哪儿?”
正说着,伍下久却突然向寺庙外面走去。
“随便逛逛。”伍下久道。
米泰抓了抓头发。
伍下久快要跨过寺庙门槛时,回头看了眼——黄老站在大殿中央定定地盯着他的背影,在与他对视上后,蓦地咧开一抹笑容。
……
古寨建在山上,地势有高有低。
可能从一个房屋里出来、往前走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下面房子的屋顶。
离开万新寺向上走,房屋越来越少,地势越来越高、越走越偏,最后只剩下一条崎岖的小路,连佛像都少见了。
再往前走,杂草已没至脚脖,草尖划过膝盖以下的位置,扎进裤腿,刺刺挠挠。
终于,小路尽头被杂草完全掩盖,树冠枝叶交错、密不可分,好似要将阳光尽数阻隔。
自枝干遮挡的缝隙里看去,树林那边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