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难眠之夜。
午夜时分,自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如同山崩地裂般把整座武魂城从睡梦中惊醒。
唐三刚刚放下漱口的茶杯,便被这股动静震得往前磕了一下,手里一松,地面便碎了一地瓷片。
惯性驱使,他整个人往下倒去,就要倒在碎片上。他正想反过身避开,却被一道更快的身影接住,稳稳地扶他坐了回去。
女仆长面色沉静地把他按回座位,侧头看向窗外。
几乎没有间断,又是一阵晃动。短短一分钟内,远处接连传来了足足七次越来越重的声响,甚至还夹带着山体崩裂的声音。
直到终于归于平静,唐三才放下紧绷的心,看向面前牢牢护着他的女仆长。
那么大的晃动,女仆长却平稳得仿若无事……
他不得不重新定义了女仆长在心里的印象。
“是敌袭吗?”
“武魂殿的敌是谁?”刚问出这句话,女仆长很快又跳过了这个话题回答道:“不是,别担心。”
“长老们都去察看了吧?”
“去了。”
明明一直和自己待在这里,却回答得那么笃定。唐三眼神一闪,猜测大概这场动静女仆长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冕下在会客罢了。”
会客?那岂不是……
唐三惊讶地抬起头:“老师和大供奉打起来了?”
这次,女仆长却没有再回答他:“我只能说能告诉您的事情,其他的您得自己想办法弄清楚。”
言下之意,这不是她能告诉自己的事情,却是可以自己去弄清楚的事情。
唐三了然地抿起唇,不再追问。
如此大的动静,正如女仆长所说,武魂殿内的封号斗罗在安稳住慌乱的巡卫后全都动身去察看了。
一行人在路上交换了眼神,彼此能都感受到凝重。原本以为该是如临大敌的场景,谁知等他们到了声源处,却看见了熟悉的两个身影。
满地疮痍,数十个巨坑散布在这片荒地上,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都还未散去。这般恐怖的景象如同森罗地狱一样骇人,前来的长老心里都为之一震。
然而恐怖的不仅仅是这些。
美丽纤细的女人在月光下静静站立着,那身从来洁白如雪的长裙此刻竟然沾满了混着血的尘土。而她身前的地面上,瘫倒了一个重伤大笑着的男人,从这边望去依稀能看见他胸口处似乎是被剑刃刺穿后的伤口,血流不止。
心里的震惊诧异难以克制,这些实力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长老们面色苍白起来,连忙朝那人行了一礼。
“参见教皇冕下!参加大供奉!”
素言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千道流,语气平静。
“你输了。”
千道流长长一叹,眼神涣散。
“我输了。”
“那么我应得的权利,都该还给我了吧。”
他闭上眼,没有回答。素言也不需要他回答。
她重新戴上护腕,抹去了手臂上流下的血迹。
“不用担心,无论是你大供奉的位置还是千仞风,我都不会动。我也不会针对他,他要继承你的位置还是如你所愿去攀那个神都可以。你也老了,专心培养他吧。”
“仞风……你觉得,他和你那徒弟比,谁的未来更远?”
素言有些意外地挑起眉,甚至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私心我希望是仞风,客观去看的话,还是唐三吧。”
这下轮到千道流惊讶了,但很快他便想通了,顿时笑得咳出了几口鲜血:“你果然是我教出来最优秀的学生。”
“你可没收我做徒弟。”
“你也不愿认我做师父吧。”
方才还起了杀心的两人,现在已在谈笑风生了,仿佛之前的斗争都是幻觉。
素言偏过眸看向旁边不敢出声的一行人,意味深长地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去。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知道吗?”
“谨遵冕下旨意。”
她太累了,懒得用武魂抹去这些人记忆了。反正丢脸的不是她,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无所谓。
“扶大供奉回去吧。月关,你回去交代巡卫,随便找个说法应对,明天找人把这里清理干净。”
这就是要封闭消息的意思了。
比比东有孕在身没有来,所以她便选了处事灵活的月关去办。
月关非但没有觉得棘手,反而事情越复杂越表示教皇重视他,他怎么能不高兴,当即便应下了。就算他自己最后搞不定,拉上鬼魅一起不就行了吗。
交代如何收拾首尾后,素言只身回到书房。直到坐下来,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疲惫地捂上胸口,忍不住咳了咳,口腔便溢满了血腥味。
六翼天使确实厉害……
如果不用精神力,对付千道流还是有些勉强了。
她慢慢拿起了书桌上最上面的一份宣告,放在眼前沉默地看着。
灯全都熄了,昏暗的书房唯有流入的月光照亮了她周边。恰好有几缕落在了那张纸上,模糊可以辨认出最上面的那一行字。
斗罗法案。
作者有话要说:
千道流和素言亦师亦友亦敌,亦敌是因为权力争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