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阿瑞斯就算了,我觉得战神指不定真不在意这些玩意儿,用个黑铁铸神像说不准更符合他粗犷的审美,但波塞冬不爱金银铜铁?”
“嘘……小声点。跟你们说,对于这件事,我跟好几个朋友探讨过。我觉得,这个戏剧里的一个设定,很可能就解释了这个问题。你们想啊,为什么在此之前几百上千年,那些神明都没跳出来说金像铜像有什么不好,现在突然改喜欢白色了?思考!往深里想!谁喜欢白色?”
“嘶……你要这么说,好像在这个戏剧里,雅辛托斯陛下真正喜欢的那位,就总是穿着一身白衣?”
“没有错了!这是尼刻大人亲自写的剧本,尼刻大人又是雅辛托斯陛下的挚友,他写的剧本能有错吗?我觉得这些神明,说起来是愿意退一步做朋友,指不定心里还是多有不甘,这才特地自己在人间的形象都更换成通体雪白的。”
“哎呀……那,那不就是在他们心里,宁愿做替身?”
雅辛托斯:“……”
替个毛线球。
谁啊,逻辑这么优秀。这结论到底是怎么七扭八歪得出来的?
雅辛托斯在面具下猛翻白眼,但想想这些人似乎说尼刻的这部戏,暗示的还是他跟阿卡才有真感情……他还是没掉头走人,而是耐着性子安安稳稳地坐在原处,盘算着等表演结束,一定要找那些未经同意胡乱改编,还不给钱的表演团所在的城邦好好谈谈。
戏剧很快开演,雅辛托斯不得不承认,诚如旁边的这位朋友所说,尼刻的剧本确实写的不错,演员的演技也足够精湛,几次剧情发展到高潮,都相当能带动场内观众的情绪。
但带动的都是真正的观众,像雅辛托斯这种当事人本尊,就只能看着“战神一怒掀飞一座城”、“斯巴达国王正义凌然呵斥”保持礼貌微笑。
尴尬说不上,但确实挺想揍点什么东西帮忙平复一下心情的。
尤其是戏剧落幕后,尼刻居然跟着演员们一块从景屋走出来,兴奋地冲着观众们挥手谢幕,他差点当场把腰间的刀鞘摘了丢尼刻脑袋上去。
阿卡倒是对戏剧相当满意,甚至在表演结束后跟着鼓几下掌,看着尼刻的眼神也称得上和缓。
雅辛托斯看着鼓掌的阿卡无语凝噎,台上的尼刻则一眼认出了阿卡的模样,冲他们的方向打了个手势,示意有话要说。
庆祝表演成功的酒会并不在露天剧场,尼刻特地申请使用了奥林匹亚的公会堂,这里平时只在为奥林匹克大赛的胜利者庆祝时开放。
观众们拿着票和面具,意犹未尽地离开,前往酒会场地,雅辛托斯则好气又好笑地感谢了老厄尔的邀请,请他在此稍作等待,他要去见一位旧友,才带着明摆着心情愉悦的阿卡一块去见景屋见尼刻。
“我的剧本怎么样?”尼刻一看到雅辛托斯,就兴致不减地大步过来拥抱了一下两人,“按照我和奥斯陛下做的约定,我可是把你的形象塑造得非常高尚。”
雅辛托斯点头:“是挺不错的。”
这演员要是不穿红衣服戴红披风,恐怕就算是让乌纳陛下坐在观众席看一百遍戏剧表演,都不敢肯定那是他满肚子坏水还不要脸的小儿子。
阿卡却很赞赏:“不错,很写实。”
“……”雅辛托斯无语又好笑地斜睨了他一眼,心想这剧本除了感情戏说对了个角色,通篇鬼扯,有哪里写实?
尼刻还有脸点头附和:“我也觉得非常真实,人物形象饱满。”
好在尼刻一向知道见好就收,大言不惭地自夸完,就直接岔入正题:“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经过阿卡迪亚?”
“?”雅辛托斯略微收敛了一下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们走的海路,没从阿卡迪亚境内过。怎么?”
“我这次来伊利斯,是跟着我们雅典的运动员队伍来的。我们走的是陆路,途径阿卡迪亚时,总觉得那里的气氛有些诡怪……”
尼刻微微压低声音,从腰间摸出几枚银币:“然后我就派线人去市集上打探,阿卡迪亚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市集上的商贩都说没有,但线人将商贩换给他的钱带回来,我却看到了这样几枚银币。”
雅辛托斯接过银币看了看:“这银币怎么了?”
“你知道铸币的流程,一般来说,每一年——甚至每几个月,模子都会更换样式。不同的城邦,不同的时期,银币的样式都不尽相同。”
尼刻指了下雅辛托斯手中的银币:“你手上的这几枚,就是我们雅典在几十年前铸的银币,币面非常崭新,很明显是被保存很久没动过,最近才拿出来使用的。”
这不能不让他想起之前从雅典逃走的那些老牌贵族,总觉得这些银币的出现不可能纯粹是巧合,指不定就是那些逃走的贵族流窜到了阿卡迪亚,将匆忙逃走前从家族金库里携带的银币拿出来使用。
“我只希望奥林匹克大赛期间,他们别闹出什么幺蛾子,雅典的声誉已经因为迪西亚变得岌岌可危,我可不希望再有人火上浇油。”
尼刻的表情颇为郁闷,雅辛托斯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黎明到来前,黑夜总是漫长的。鬼祟势必在黑暗中潜伏,你总得经历过几波阵痛,拔除干净身上那些毒瘤痼疾,才能迎接彻底的光明。”
他们没再多说,按照原定的计划,离开景屋叫上等待多时的老厄尔,前往酒会的举办地——公会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