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戏剧向来都是台上台下分割开两个世界,从没有过台上的演员突然打破墙壁,和观众互动的。
他们想要质疑,但创作剧本的都是老牌的悲剧大师,这让他们的质疑不是很有底气,心想这又是什么新手法?想达成一个什么效果?
观众们关注的是戏剧的表现手法,迪西亚却关注的是雅辛托斯的话。
“什么人有资格成为城邦的国王”,这问题戳中了迪西亚敏感的神经,他暴虐的目光从奄奄一息的仆人,转移到了台上穿着滑稽戏服的狮身人面兽身上。
这是什么?嗯?挑衅?还是那群老怂货故意设计来拍他的马屁?
老者演员们忍着害怕,齐声高唱:“谁会是忒拜城的英雄!谁有资格成为城邦的国王!过路的旅人啊,请不要吝啬你的答案!”
迪西亚身边的女人轻哼了一声:“去啊。真国王做不了,戏里过把瘾不也——唔!”
迪西亚面色阴晴不定地收回手:“别激怒我。我知道你不喜欢和我的婚姻,但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逃离我的身边。”
他望向台上的狮身人面兽,如果不看地上被他打得呕出血的夫人,说的话乍一听倒是挺情深义重:“你想让我去,我就去。但我绝对不仅仅是戏剧里的国王,早晚我会把雅典夺回来,你等着瞧!”
等是不可能等到的了,台上的斯芬克斯带着娇美的面具,像是被迪西亚吓到似的,低声吟唱:“什么人能破解我的谜题,什么人有资格成为城邦的国王?是什么动物清晨时走路用四条腿,中午用两条腿,晚上用三条?”
有谁会害怕一个穿着笨重戏服,身后拖着老长的布屁股的斯芬克斯呢?
反正迪西亚是不怕,他缓缓靠近台上的狮身人面兽,凝视着对方娇美的面具:“答案是:我;是人。”
他答得还挺讲究,沿用了问题的句式,可惜面前的斯芬克斯并没有沿用神话里的剧情。
在迪西亚靠近的瞬间,老者中便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直扑而来,将他撞倒在地,迪西亚还没为自己的神力屏障感到得意,下一秒,一柄冰凉的刀就深深扎进了他的脖颈。
台上的演员到底还是被鲜血淋漓的场面吓到,尖叫着逃下台,迪西亚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斯芬克斯摘下娇美的面具,露出熟悉的属于雅辛托斯的脸,挂着熟悉的气人的微笑:“啧啧,很遗憾,你答错了。为了野心掀起战争,夺走那么多条人命,你不是人。”
雅辛托斯笨手笨脚地挪了一下,布屁股不小心还拱掉了旁边的布景,但也不耽搁他饶有兴致地伸爪,去摘迪西亚的面具:“按照规矩,斯芬克斯只好取走你的性命啦。”
布做的爪垫太笨拙,雅辛托斯·狮够了几下就嫌弃地直甩爪子,阿卡在旁边默默瞥了一眼,伸手代为摘下面具。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雅辛托斯也为面具下的迪西亚模样一惊。
之前说迪西亚“不是人”,只是一句挤兑,但看着面前碧蓝色像是水构成的透明头颅,雅辛托斯一时都说不清对方是不是真的不能算人类了。
迪西亚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的脖颈也被蓝色侵蚀,此时被神力木制成的短剑扎入,虽然没有流出鲜血,但他“嗬嗬”了几声,目光却是渐渐涣散。
紧接着,他透明的头颅就像被打破了表面的冰层一样,水流哗地一下涌了出来,消融得只剩下一滩透明的水渍,衣裳下不少部位也渐渐瘪了下去,只剩下残缺的肢体。
木剑失去了血肉的支持,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的水渍里。
“……”这一幕说实话没有战场那么血腥,但诡异感却让雅辛托斯觉得胃部翻腾。
他深吸了一口气,移开目光:“放信号吧,告诉尼刻,迪西亚已经——”
“轰!”
老卫城的地面被强烈的撞击撼动,雅辛托斯穿着笨重的衣服,差点没站稳。
他一把扯开碍事的戏服,只见看台中央,直接被打斗中坠落的两位神明冲撞得陷下一个深坑,波塞冬愤怒地从坑中一跃而出:“我的眷属!”
雅典娜矫健地举矛,一鞭抽飞波塞冬:“为什么不喊得更光明正大一点?‘我的野心’!”
雅典娜的模仿令波塞冬的蓝眼睛都布上血丝,但也不知道到底是对雅辛托斯有多深的执念,这位海神爬起来后,第一时间不是反击回去,而是被激怒的斗牛一样闷头直冲向雅辛托斯:“我要掏出你的眼睛,挖出你的心——啊!!”
一柄铜矛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一下贯穿了波塞冬的肩膀,将他钉在原地。
不等在场的任何人或神反应过来,一道穿着盔甲、头盔插翎身影就跟着扑了下来,将波塞冬骑压在地,挥起孔武有力的拳头,把波塞冬当沙袋那么锤:“波塞冬……是吧?海神……是吧!你厉害啊,纵容你儿子强迫我女儿?嗯?不把我当一回事,是吧?”
“我@#¥”波塞冬的身体都快被锤到地里去了,砖地上陷出一个人型的坑,“阿瑞!@#@!”
他想喊“阿瑞斯你来凑什么热闹”的,然而剩余的话又被锤进地里了。
阿瑞斯语气气愤:“而且你还敢欺负雅辛!!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快乐!”
波塞冬:“??”
雅典娜:“???”
不是,这……多角恋的故事里,还有你阿瑞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