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让他厌烦的“麻烦精”们就更没好脸色了,神情肃穆严苛得能止小儿夜啼。
与会的领袖有一半以上都和奥斯在战场上碰过面,一看奥斯的棺材脸,顿时不战自退,转而瞅上了雅辛托斯,这一路总有人跑来找雅辛托斯搭讪。
“陛下!雅辛!”
不知道是不是雅辛托斯的回头给了这些人错误的信号,一小撮将领终于催动马匹,排众而出,那位福基斯的执政官相当自来熟地冲他挥手:“我的朋友,等等,能聊聊吗?”
不能,雅辛托斯在心里回完,脸上带着微笑,放慢马匹的行进速度:“当然。”
领袖们立即迫不及待地簇拥过来,虽然谁都清楚,没有哪个城邦会白痴或者大方到把安插间谍的法子分享出来。但万一呢?总得试试。
雅辛托斯也做好了准备,维持着礼节性的微笑,面对赶上来的众人:“想聊什么?”
他盘算得清清楚楚,这时候说什么“纯粹是无心插柳”,没人会信。
他只要在众人的拥簇中,听他们七嘴八舌地猜测斯巴达是如何深谋远虑的,适时点点头,在被追问细节的时候保持神秘微笑,就能度过这一波麻烦。
他的算盘打得是挺完美,结果福基斯执政官刚赶上来,就笑着开口道:“我们都听奥斯陛下说了!探子这事儿是您想出来的,斯巴达的情报也由您独自负责,哎呀……真是年少有为啊!”
“??”雅辛托斯睁大双眼。
什么玩意儿?
兄长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表现得是很惊愕,但周围的人们却纷纷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恭维,像是已经笃定安插间谍是雅辛托斯一手操办,试图用好话撬开他的嘴。
至于福基斯的执政官,又开始用那种兼混着“我懂你”和欣赏的眼光看着雅辛托斯。
反正在德尔菲神庙的清洗事件发生后,福基斯已经和斯巴达达成了友盟。
在这位老执政官眼里,友邦的年轻国王心思越深沉越好。
也免得福基斯的议士们总担心斯巴达的两位国王年纪轻轻,万一斯巴达一蹶不振,会不会反过来扯福基斯的后腿。
科林斯的执政官也混迹在人群后探头探脑,悄悄冲雅辛托斯竖起大拇指。
难怪这位陛下能在神明中周旋,混得如鱼得水,原来容貌只是他的伪装!真正厉害的其实是他的心机和手段。
“……”雅辛托斯解释了几次,表情逐渐变得麻木。
众人锲而不舍的包围中,雅辛托斯和已经策马走开、落得清闲的阿卡遥遥相望,过了一会,将麻木的眼神转向不远处的兄长。
这位靠棺材脸吓退了一重领袖的将军,此时神情愉悦,一点看不出之前如何令人望而却步的,甚至还冲着雅辛托斯笑了一下。
“……”雅辛托斯缓缓收回眼神,深吸一口气,冲着周围叽叽呱呱的人们诚恳道,“你们误会了,其实这些都是兄长的计谋。他知道你们不撬开我的嘴就绝不会放弃,想借此打扰我追求爱人罢了。”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您!故事一编一个真,”众人纷纷笑起来,“谁不知道奥斯陛下的性格?当年我们也是和他打过仗的。这人在战场上有多奸诈,在战场下就有多老实,不然为什么每次战役结束,和平条约总签订得格外顺利?”
雅辛托斯:“……”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兀自大笑,自觉大占便宜的众人:对啊,为什么格外顺利?
你们就不会往深了想想吗?嗯?
悲哀,当初父亲还担心兄长会吃亏,叫他教兄长“学坏”,岂知这人根本从底子里就是黑的,只是缺乏一点正确的引导……
雅辛托斯望着兄长,长叹一口气,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奥斯:我把你教的这么好,你就这么对我?
奥斯面不改色地错开和弟弟对上的视线:好耶!
·
同盟军并非全部前往温泉关,毕竟还要在其他海港进行布防,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波斯临时更改计划。
雅典的执政官尼刻也算是个妙人,直接将这个布防任务交给了迪西亚,一来完善了防御战线,二来也将迪西亚调离了温泉关。
最妙的是,也不知道尼刻是怎么诱导的,这计划还是迪西亚主动提出。
雅辛托斯目送迪西亚率领一部分同盟军及舰队离开的时候,瞅见迪西亚屡屡投来忌惮的目光,严重怀疑是尼刻在迪西亚面前说了什么关于他的话,挑拨起迪西亚对他的不信任,才让这位疑心病重的将军主动提出脱离大部队,跑去后方战场布防线。
不过只要事情往有利的方向发展,雅辛托斯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如何。
令人忌惮对于一名国王来说,又不是什么坏品质。
同盟军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温泉关。军队驻扎下来时,波斯远航而来的舰队还没个踪影。
赶来和雅辛托斯汇合的海因看着军师地图咂嘴:“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感慨‘幸好’。”
雅辛托斯在旁边睨了眼地图,明了海因的意思。
波斯海军来的这么迟,完全是因为波斯占据的地盘太大,海军要行驶过来几乎相当于环绕整个希腊一圈。
“波斯舰队要想抵达温泉关,势必要从色萨利和优卑亚岛之间的海峡穿过,”海因指着军事地图,咧嘴一笑,“很不巧,这个时节,这个地形……波斯舰队要想穿越海峡,就得迎接一片相当浪漫的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