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衣服。”
“不会那么贴身,”雅辛托斯耸耸肩,“按照阿尔忒弥斯说的,阿芙洛狄忒对火神深恶痛绝,只会偶尔接受火神为她做的符合她要求的首饰,而且仅限于在出门时撑脸面。”
他突然一顿,转身看向他们刚刚才离开的地方——床。
即便美神的宫殿已经足够华丽,这张床雕刻和装饰的精细程度都远超其他地方。
一个和丈夫不和、甚至会出轨凡人,恶意恶心丈夫的妻子,是否会刻意接受丈夫亲手做的床,故意在上面和不同的男人翻云覆雨,用以报复丈夫?
但如果每次妻子正常上床睡觉,丈夫都怒气冲冲地跑来抓奸,那就不太对劲了,所以机关只有在妻子做出不当举动时才会触发……
雅辛托斯反身大步踏回床边,抓住床柱,用力前后晃了晃神床。
“祈祷这个鬼地方没什么早餐,那位丈夫也来的足够及时吧……”雅辛托斯喃喃,顺便冲阿卡招手,“你也来。”
阿卡:“……你摇不就够了。”
雅辛托斯半开玩笑地道:“大力一点,说不定火神被气得赶来的速度更快呢。”
殿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雅辛托斯叹息着天不遂人愿,松开手在小桌边坐下,镇定得仿佛刚刚差点把床摇散架的人不是他。
阿芙洛狄忒丝毫没怀疑:“你们要的早餐。面包,汤……”
雅辛托斯不紧不慢地抬手:“我们斯巴达人只喝——”
他想说,只喝黑肉汤,面包和素汤就跟西北风一样只够塞牙缝,好打发阿芙洛狄忒再去弄碗肉汤,聊以拖延时间。
火神肯定不可能这么快赶来,后续的说辞雅辛托斯都想了两三条了,正想着再三拖延会不会太明显,美神又不是阿波罗,拿脑子换了美貌,后殿大门便被人猛然从外面一脚踹开。
“嘭!”
厚重的木门被踹飞老远,日光透过云雾照进殿内,勾勒出门口男人高大魁梧、但因为跛足而明显向某侧歪了一截下去的身体。
和雅辛托斯想象的不太一样,这位火神的眼神里并没有那种癫狂的掌控欲,乍然一看,他的神情就像一个被愤怒折磨许久、疲惫但不愿放弃的老实人。
“阿芙洛狄忒!”赫菲斯托斯愤怒地喊了一声,浑厚的声音几乎在宫殿里形成混响,“你又在背着我做什么?!宙斯啊!如果我不是在搜寻材料的时候,突然发生意外不得不提前折返回来,你是不是就带着这两个——噢,这次居然是两个人类?!”
雅辛托斯面上不动声色,在心里暗自挑眉:难怪来的这么快,几乎刚摇床人就到了。这意外倒是发生的妙,恰好免了他绞尽脑汁周旋的麻烦。
阿芙洛狄忒白瓷一样的面容再次浮现出怒色,显然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眼看着她就要开口和赫菲斯托斯吵起来,雅辛托斯熟练地捕捉住阿卡的手:“误会,聪慧又有一双灵巧的妙手的火神殿下。”
雅辛托斯能感觉到,阿卡的手在他的手中受惊似的一抽,不过他早有准备,不但没让阿卡抽走,还得寸进尺地将手一转,错开角度,他的五指便从阿卡的指缝间插.进去。
这还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他甚至还把牵在一起的手抬起来看了看,才抬起头继续对愣了一下、但还保持着愤怒瞪视他们的赫菲斯托斯道:“我和我的爱人是特地来找您的……”
雅辛托斯感觉到阿卡的手指细微的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僵硬。
他安抚性地勾了勾食指,指尖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划过:“我们都很倾慕您在锻造方面的技术,所以在意外碰见美神殿下后,万般恳请她带我们来见您,想跟您学习这方面的技巧。”
好的谎言和恭维应当包含细节,雅辛托斯故意冲赫菲斯托斯眨眨眼:“我们最爱您那份送给神后赫拉的‘礼物’……那把让神后都无法抗拒的座椅。”
赫菲斯托斯一愣,脸上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微微缓和。
赫菲斯托斯为奥林匹斯众神打造了许多神器,相比较之下,那把只用了一次就被弃置的座椅,实在排不上号,但对他来说,却是意义最特殊的。
当初神后赫拉因为嫌弃他的样貌,将他扔下奥林匹斯山,他瘸了一条腿,还好被海洋女神所救,捡回一条命。
为了报复狠心的亲生母亲,他打造了一把绝美的座椅,令路过的赫拉也无法抗拒,情不自禁地坐上去。
那把座椅牢牢地将赫拉禁锢住,令她无法离开,所有的神明都来劝他,最终他以此换回了重返奥林匹斯山的权利。
那把座椅,不仅代表着他的制造技巧,也凝聚了他很多复杂矛盾的情感。
比如对母亲母爱的渴望,对母亲狠心遗弃他的怨怼,他那么多年的痛苦、自卑、自我嫌弃……统统都承载在那张椅子上,包括他未说出口的质问。
那也是他作为一个一向沉闷的人,对操蛋的命运不服的抗争,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打得一个格外漂亮的翻身仗……说实话,他能在这里用几百句话,从不同角度,描述这把椅子对他来说有多不平凡、含义有多么深刻。
只是从未有人想听这些,不论是捏着鼻子允许他返回奥林匹斯山的母亲赫拉,还是他深爱的妻子阿芙洛狄忒。
赫菲斯托斯不自觉地挺了一下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