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他们身边的同伴顿时紧张起来,狠捣了一下他们,“月神殿下还在呢!难道你胆大到想当面和月神殿下对着干?我看是殿下对你太仁慈了!神谕者都把神明的意思说的这么清楚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立即和斯巴达交好。哪怕为福基斯的利益着想——你们好好回忆回忆,历史上有几个国王神眷能浓到这地步?”
“……”议士们寂静片刻,“是是是,提醒的对。”
他们也是昏了头了,一时忘却了神威不可触犯,其实仔细想想,斯巴达的新国王深受神眷,那他们和斯巴达交好,妥妥有利而无害。
更有人回忆起,之前到处流传阿波罗在斯巴达的神殿现身,还传出神谕,可不就是眷顾那位雅辛托斯陛下的证据!
万一他们在这里为难年轻国王,神明降下神怒怎么办?
哪怕就只是不再在德尔菲神庙现身,改去斯巴达的阿波罗神殿呢?他们福基斯整个城邦的繁荣发展,可都是依托着德尔菲神庙的!
德尔菲神庙要是没落了,福基斯也得元气大伤。
议士们脑筋一转,态度顿时就变了:“阿尔忒弥斯殿下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招待好这位国王,神明的朋友就是我们福基斯的朋友。”
雅辛托斯在神光中挑挑眉,目光落到帕尔身上。
看来神谕的麻烦到此就解决了,唯一还剩下的事,就是处理那些大贵族。
雅辛托斯侧身向阿卡打了几个手势,示意对方看好阿尔忒弥斯,便将两人用神力送至经过伪装的斯巴达商船内,随后一个闪身绕到偏僻处,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褪下神光,施施然走到包围着议事厅的斯巴达军队后方:“战士们。”
主将的号令由后及前传递至整个军队,斯巴达士兵们军容一整,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军队在眨眼间分开一条笔直的小径。
这一幕说实话还挺震撼的。
至少某些原本心底还暗藏不甘的议士们脸色白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拿自己城邦的军队和眼前的斯巴达军队比较,不得青着脸不承认,他们刚刚就算成功闯了出去,调集军队,也不一定能打得过眼前的斯巴达军队。
刚刚能在没头没脑的乱闯中保下性命,真是对方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他们的心中隐隐生出忌惮,刚盘算着该如何防备,目光落在沿着小径,不徐不缓踱步而来的斯巴达国王身上,脑海中那些什么“安插间谍”、“联合邻邦”就统统被打散了,变成一片空白。
雅辛托斯任对面的议士们看了一会,才摘下腰间悬挂的半截面具,抬手戴上,嘴角勾出看起来格外真诚的微笑:“对于今晚的动乱,我非常抱歉。”
“……”议士们还呆滞着,仿佛集体被美杜莎的目光凝视过,过了一会才有人动了一下,从嗓子里挤出一个毫无语义的字节,“啊。”
神智稍稍回笼,他们就不约而同回想起之前帕尔说的“任何人一看斯巴达的年轻国王,就能确定对方神眷深重”,忍不住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年纪最长的那位最先反应过来,为自己刚刚的失态不好意思片刻:“不,一切都是神明的安排。照理来说,神庙出现这种丑闻,应该是我们福基斯的人最先发现、处置的,我们没有及时处理,反而劳烦陛下千里迢迢跑来……陛下不如在福基斯多歇几天?事实上,福基斯与斯巴达的友盟条约已经颇为老旧,是几十年前签订的,我们可以重谈一下盟约?”
雅辛托斯摆摆手:“我知道。这盟约是我祖父主持签订的。不用更改,目前的盟约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最公平的。我也不能久留,城邦内还有事务等待我处理,军队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我们今晚就走。”
好几个议士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在意识到己方军队与斯巴达军队实力上的差距后,他们很难不担心斯巴达军队会借着这个机会赖着不走,直接把福基斯据为己有。
得知对方丝毫没有逗留的意思,他们心中的压力顿时一轻。
雅辛托斯将这些人的神情收入眼底,面上不显,对帕尔道:“按照约定,希望你能尽快提供与神庙祭司私下勾连的斯巴达人名单,以及相关证据。”
帕尔和斯巴达的阿波罗神殿大祭司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他的确期待抄收那群大贵族的家产。
近百年的积蓄,那些人的私产掏出来足以雇下占满整个城池的雇佣兵。
也是因此,当初内战时,他和兄长明明动员了绝大部分的斯巴达士兵,却还特地派人去边民聚居地,征召了并未接受过系统训练的斯巴达平民、混血等出身的青年,为的就是防止那群大贵族觉得成败在此一搏,倾其所有。
但是,俗话说得好,越有钱的人越谨慎。
内战中,并不是所有大贵族都把支持放在明面上,雅辛托斯虽然心知仍然有一部分大贵族对他的统治心怀不满,却没有证据,只能放任这些心腹大患在暗处谋算。
现在,他有名正言顺的理由铲除这些心头大患,顺便充实因为城建而空虚的公库,他现在没大笑着欢歌起舞都算他克制。
议士们小声地交头接耳片刻。
雅辛托斯想要的证据,自然就是那些帕尔家族搜集的信件了。
按理来说,像这种涉及丑闻和城邦内部事务的证据,绝不可能泄露出去,但议士们正愁新盟约被拒,该如何向雅辛托斯示好,商议不久就答应了,表示会将有关斯巴达的证据优先在法庭开庭后提交审判,审判结束后,就会立即飞鸽传书给雅辛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