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纳陛下:“……”
乌纳陛下心里想,什么叫“眼睁睁看着”,什么叫“这样对待雅辛”,明明是雅辛自己不乐意离开议事厅,这事怎么从奥斯嘴里一过,黑白就突然颠倒了呢?
奥斯眼含心疼:“看看雅辛的黑眼圈,看看他的脸,一天不见,又瘦了……”
乌纳陛下:“……”
建议你好好听听自己讲的话,一天不见就瘦了,你眼睛是座秤?
雅辛托斯莫名有点想笑,眼神从议事厅里神态各异的众人身上扫过,投降地举起双手:“我去休息,行了吧?”
别刺激那几个硕果仅存的元老了,年纪都挺大,随时可能入土。
他将笔抛开,起身往殿外走,奥斯也跟了上来,将监督的态度写在脸上,口中还在碎碎念:“多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珍惜自己……”
雅辛托斯干咳一声,怀揣着孝子之心提议:“兄长,父亲还在议事厅,你不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
奥斯短暂思考了片刻,决定父亲不需要:“他有近卫照顾。”
“我也有,”雅辛托斯无比自然地接话,指指旁边的阿卡,“我有阿卡。”
一直在降低存在感这方面做的不错的阿卡:“……”
“……”奥斯缓缓挺直了腰杆,转向阿卡,“对了。说起来,你怎么还不走?作为伊利斯的商会会长,每天跟在斯巴达王储身边,在议事厅进进出出,是不是略有不妥?”
雅辛托斯在阿卡投来的眼神中耸肩:是你先杀敌一千的,也该轮到你自损八百了。
议事厅里。
仍旧躺着的乌纳陛下:“……”
不孝仿佛会传染,一不小心不孝的儿子就多出一个。
·
阿兰虽然被接回斯巴达,但身上的伤要想好全,还需要一段时间,雇佣兵们倒是很开心:“原本想着回斯巴达开商线,可能就照顾不到我们的鼓舞者,能接回来就太好了。”
对此,被精心照料的鼓舞者却持不同的看法:“很烦,像未婚多出了十来个聒噪的儿子。”
阿兰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相当嫌弃,但很快又想到让自己高兴的事,愉悦地握了一下雅辛托斯的手:“但至少这次奥斯没再围着我转了,他一旦想照顾人,啰嗦程度一个能敌十个。”
雅辛托斯:“……”
对,一个顶十个的这位现在围着我转了。
兄爱如山,再加上还有一个阿卡,雅辛托斯只觉得自己仿佛凭空多出两个母亲,这两个母亲还老是干架。
趁着城邦的事务逐渐走上正轨,雅辛托斯也开始给自己放假,比如偶尔悄悄甩开所有人,溜进阿波罗神殿里。
躲清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小铁达列找了他几次,询问去阿尔戈斯寻找医者的情况,让雅辛托斯想起阿波罗曾给的那几个药方,想来试着问问阿波罗有没有法子。
但很可惜,他按照以前的法子祈祷了几次,都没有得到阿波罗的回应,雅辛托斯估计是阿波罗还在和仄费洛斯缠斗,无法抽出闲暇,所以想治愈老铁达列等几个元老,希望还是得着落在阿尔戈斯的医者身上。
夏去秋来,很快又转为降雪。
元老院派去寻找涅琉的队伍无功而返,而继位之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数月过去,雅辛托斯兄弟的声望空前高涨,尤其在斯巴达平民——特别是新斯巴达子民之间。
黑劳士获得人身权利,边民被削减了赋税,斯巴达平民也通过阿卡的牵线搭桥,终于摆脱每年冬天都要忍受饥寒交迫的窘境,至于贵族尤其是元老们,在看到大半年一次起义、动乱都没有的汇报后,终于不甘地捏着鼻子承认,雅辛托斯所推行的新政确实有利于斯巴达内部的稳定。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前往阿尔戈斯的部队数次触壁。
老铁达列等元老在斯巴达最优秀的医者的竭力治疗下,虽然手脚的伤口愈合,但想长时间的行走或者拿重物,是不可能的了。
小铁达列本想带上其他同伴一块,亲自前往阿尔戈斯为祖父寻找医者,却被祖父以“没有留下子嗣”为由,摁在军营里,几次大吵不欢而散,最终被不胜其烦的奥斯将军罚去扫陵墓,总算意识到祖父的年岁已长,比起让祖父承受“孙子在敌邦潜伏”的担忧,不如多多承欢膝下——虽然以斯巴达的军营制度,士兵只有在夜晚才能回家,但好歹每天还能碰一面,比起很多已经和亲人天人永隔的人来说,相当奢侈了。
然而,随着雅辛托斯兄弟的声望空前高涨,某些之前引而不发的大贵族心中的不满,也在水涨船高。
基于什么事都不会做绝的圆滑处事态度,他们始终在私底下保持对西风神的每月祭祀,终于在第一抹春风吹拂过斯巴达平原时,迎来了西风神的降临。
经过小半年的修养,西风神终于从虚弱中走出来。
现身的瞬间,他就在大贵族们祭祀的隐秘祭台卷起猛烈的西风,将自己的身影裹在灰蒙蒙的飓风中,哑声道:“看在你们虽然废物,但每个月都有恭敬地祭祀的份上,留你们一条狗命。”
神力恢复后,就不是他指望这群人做什么,而是这群人眼巴巴地仰仗他的神力了。
基于这种立场上的转变,仄费洛斯不再像之前那样耐着性子装腔作势,原本阴鹜的性格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