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一下自己过去的日常,早晨一睁眼,就有阿卡送来的洗漱用品,穿好阿卡清洗、叠整齐的衣服,由阿卡披上披风,去吃阿卡做的饭……
好,打住,雅辛托斯吃了一颗冰葡萄压压惊,开始庆幸自己没在这种待遇下真的活成巨婴。
雅辛托斯转念又想,那照这么来说,我不还是很优秀?如此颓靡的生活也没有腐朽我的意志。
“坦白的来说,您是会长介绍给我的朋友,单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和您建立友谊了。”对面的政敌阁下说话相当直白,“更别提您还送了我一个亚伽的把柄。我怎么能对这两样说不?”
雅辛托斯笑笑:“那就好,过段时间,还会有份‘厚礼’送上您的府邸。”
这场谈话出奇的顺利,如果不是政敌阁下有点面瘫,就凭对方激动得有些幅度过大的肢体动作,雅辛托斯都能想象得出对方正在心里笑得合不拢嘴。
伊利斯的执政官换任很快就会举行,这会儿正是执政官人选各自使劲的时候,没有人能拒绝及时送来的对手把柄,外加两个强力盟友——至少阿卡肯定算一个,政敌阁下在和阿卡说话时,音调都拔尖了几度,雅辛托斯都怕对方随时吊起嗓子唱歌。
雅辛托斯和对方就友好同盟某些方面细谈了一下,最后用客套话收尾:“非常期待您成为执政官的那一天,阁下。”
对方大笑着站起来,给了雅辛托斯一个用力的拥抱,愉快之情溢于言表,雅辛托斯看着他出门的时候,都有种错觉,好像这人随时会蹦跶起来。
他饶有兴致地说:“你说这位阁下会不会忘记自己是来参加晚宴的,出了门就直接回家了?”
阿卡扫了门口一眼:“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回家留在房间面壁?”他顿了顿,又道,“你不出去?宴会里有不少根基扎实的贵族和商贾。”
“你不出去?”雅辛托斯从桌边站起身,他确实打算出去社交一番,多认识点朋友总是没错的。
阿卡随意挑了本房间里的书,低头翻了几页:“我出去只会破坏气氛。”
这倒是真的,雅辛托斯回忆起之前人人退散的景象,耸耸肩,自己走回宴会厅。
刚推门而入,他就瞬间被人群卷席:
“年轻的王储殿下,您是否有兴趣逛一逛我在郊外的宅邸呢?我的中庭布置得非常精美,喷泉、神像、圣橄榄树……”
“圣橄榄树?你那个最多叫‘活的比较久随时可能烂根的老树皮’,相比较之下,雅辛托斯殿下,您来伊利斯有何贵干呢?之前您说的大生意,找到靠谱的合作伙伴了吗?”
“明晚我会举行一场社交酒会,邀请伊利斯著名的诗人、哲学家到场,当然还有很多受到过良好教育的政治家、商人,哦!还有美丽的交际花,殿下,您如果能来参加那就再荣幸不过了!”
雅辛托斯冷静地表示自己只想谈钱:“嗯,是这样的,我手上有一批亟待卖出的珠宝……”
…………
按照雅辛托斯原本的预料,这场晚宴应该是他马不停蹄地找各种人攀谈,结果却变成了各种人马不停蹄地找他攀谈。
结束的时候,他还被一小撮人围着,惋惜地追问真的不能多留几天?多留几天就能参加他们的酒会了。
雅辛托斯微笑着婉拒了邀请,等送走这批人后,站在大厅门口犹豫了一会。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想也不想转身进门,找阿卡一块回家,但现在……
他在思考,阿卡能有现在这个机会,摆脱黑劳士的身份,成为伊利斯混得风生水起的大人物,他是否还要用斯巴达的那些事打扰对方?
虽然是这么想着,他的脚仍旧自觉地走向阿卡呆的那个房间,打开门后愣了一下。
里面除了一盘新的剥好皮的葡萄,盛放在碎冰里,空无一人。
桌边留有一根粗粗的蜡烛,火光跃动着,驱散室内的黑暗。
雅辛托斯盯着蜡烛和葡萄看了一会,还是走过去把葡萄抱起来,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往回走,有些心不在焉。
很难形容他这会儿的心情,有点像……一个人呆在黑暗房间中时,产生的那种复杂情绪。
跨出礼堂大门,他仰起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星子,突然又有些疑惑。
斯巴达人从很小的时候就被专门训练不畏惧黑暗,他也在小黑屋里呆过大半年,所以这种抵触黑暗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
至少在今年春天还没出现,那时候他正在接受野外训练,每晚都在黑暗无光的芦苇荡中席地而睡,照样睡得香喷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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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辛托斯的疑惑并没能找出一个答案,不知道是不是冰葡萄甜走了噩梦,雅辛托斯难得无梦到清晨,但醒来时心情却不怎么样。恰好老厄尔在外面敲起门,说有人送来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雅辛托斯开门将老厄尔迎进来,看着对方将怀里的东西放到床上。
老厄尔揉了下老腰,对着床上的东西清点:“野花、野花、野草、石头……这人要干什么?推荐你养蜻蜓吗?”
雅辛托斯拿起一颗有着红色纹理的石头,晨起时郁郁的心情却一时明亮起来。
这就很阿卡嘛。看这些花的品类和新鲜程度,只怕是一路收集而来的。
门口传来仆役的声音,有点艰难地道:“主人,这还有好多东西,也是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