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服对你不由自主的关注只是好奇心。毕竟我很早就知道普罗米修斯的另一个身份,而你又是她的养女。之后,父亲那里的委托又给了我接近你的正当理由……我知道到了现在才突然和你坦白这些,你也只会觉得难以置信,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一见钟情这词由阿波罗说出来肯定更有说服力。”赫尔墨斯懊恼地抓了抓带卷的黑发,好像有点自暴自弃。
“该死的,我真的不擅长这个,”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你说过我能和这个家里的所有人相处融洽,确实是这样。我跟着母亲在海外长大,频繁搬家,我知道怎样融入环境、建立并维持良好的关系,那是和本能差不多的手段。对你……我确实用同样的手法努力讨你欢心了,但你和他们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我的目的并不只是和你打好关系。”
苦于词不达意,赫尔墨斯拉过她的手贴到心脏的位置。
他没有脸红,呼吸也还算平缓,他好像天生就是这样,不容易在肢体微语言上露馅,而这件事此时令他恼火。他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一点。
隔了一层织物,潘多拉依旧感觉到了他胸口急促的跃动。
“你让我的心跳加速成这样。”
她抿唇吞咽了一下。
“当然,并不是说,我瞒着你调查你的过去就能这么一笔带过……对于我调查出的事实,要怎么应对的决定权在你,之后我会和你好好讨论,”赫尔墨斯心虚地抿唇停顿片刻,放软声调,态度极为良好,“只是……即便这样,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潘多拉半眯起眼睛,故意追问:“给你什么机会?”
“一个让我珍惜你、证明我能让你快乐的机会。”
可能也觉得这个说法太好听,反而显得诚意不足,赫尔墨斯连忙补充:“不需要你立刻做出什么决定或者承诺。让我和你慢慢来,从重新了解彼此开始,我会证明自己的诚意。比如正式地、真正地来一次两个人的约会……”
这么说着,赫尔墨斯越凑越近。他在明目张胆地试探她对他的心理距离。她已经能看清他浓密的睫毛,感觉到他的吐息。要命要命,她惊得一跳,伸手抵住他的唇,却立刻被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夺去心神,她窘迫地轻咳,抱怨似地喃喃:“太近了……”
赫尔墨斯就如她所愿地拉开距离,转而拉住她的双手,翠绿的双眸依旧锁定她。
“给我肯定的答案,潘多拉,”他好像吃准她最后的防线一戳即破,索性孩子气地摇晃她的手,开始正大光明地撒娇,就差整个人蹭到她身上去了,“好不好?给我一个‘好’吧……?”
这家伙是人形迷魂汤剂吗……谁能拒绝?反正她不行。潘多拉晕乎乎地点头:“好的。”
赫尔墨斯粲然笑开。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单纯的表情。成长经历再复杂,在网络上再有能耐,他也就比她大两岁。阴雨笼罩的天像是突然漏下一道天光,玻璃房中瞬间变得明亮。他这噙着笑的注视让潘多拉更晕了,她不甘心就这么被牵着走。一冲动,她就扒住他的肩膀亲上去。
对方果然呆住了,她顿时有点莫名其妙的得意。但她吻技生涩,角度找得不太对,差点来个鼻梁鼻尖惨烈相撞,慌乱中她也不知道到底亲到是嘴唇还是下巴。
近在咫尺的闷声轻笑。赫尔墨斯反盖住她搭在他肩头的手,不让她松开,同时侧转着找到她的嘴唇。他好像经验也没丰富到哪里去,唇贴唇地停了片刻,才开始遵循着本能的指导,开始现场边摸索边自学如何加深一个吻,而且很快领悟到了关窍。
雨声距离他们好像又远了一重帘幕,水滴敲打玻璃的音符成为宁静的停滞的思绪背景中的白噪音。叩击耳膜的鼓点是潘多拉的心跳,急促、不知所措却又欢喜。她忘了是从哪刻开始闭着眼,于是更清晰地闻到赫尔墨斯身上洁净的皂香。
阿格拉大宅里洗衣间里的洗衣液只有一种,这清淡的香气和她身上衣物沾染的完全相同,嗅觉上的细节无端催急心跳。经过皮肤熨烫再散逸,皂味里还掺杂着赫尔墨斯皮肤的气味。心跳再加速。砰砰乱撞的不单单是她的心脏,非常奇妙地,她觉察到他同样心跳如擂鼓,也许是听觉捕捉到另一重跃动的节拍,也可能是感觉到胸膛的有力震颤。
确实只是一个吻,但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两人分开时都眼神闪烁。
赫尔墨斯好像意犹未尽,拇指轻轻擦过她的下唇、他刚刚才摩挲过的位置。他略微偏头,作势又要将距离归零。
哐。阳光房拉门颤动了一下,有人在外面试图拉动,发现上锁。
“谁在里面?”门外传来赫斯提亚的声音。
潘多拉几乎立刻从赫尔墨斯那里蹦下地。
赫尔墨斯呆滞了半秒才回过神,扬声说:“是我。我在午睡。”
“能开个门么?我好像把做到一半的毛毡玩偶忘在这里了。”
赫尔墨斯扫视了一周,没发现姑妈所说的半成品,和潘多拉交换了个眼神,只得打开拉门锁扣。潘多拉快速扒拉了几下头发。
“不能到外面去,我才想起还有毛毡没做完,正好可以……”赫斯提亚径自走向阳光屋角落的储物架,从某个藤编篮子里摸出一个无纺布袋,转身才忽然发现潘多拉也在。她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在两位年轻人之间打了个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