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叹了口气,对斗牙道:“那就你和我走吧,这里没人了,斗牙,他希望你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吧,不要只守着这个院子。”
出乎意料的是,平时总是显得最天真的斗牙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揉了揉眼睛,咬牙道:“我知道啊,殿下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来,就是因为很早以前他就把一切都给我们说过了。”
羽宫澈不是会留遗言的人,因为没必要,对于身边的人,他从来都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引路明灯,并且灯早就已经亲手交到其他人手里了。
斗牙最后抬头看了看那棵曾经有神力残留的大树。
“我要走去这个世界,去看看别的妖怪,我要……所向披靡,成为妖怪中的最强者,大将军。”
不只是力量上的最强。
斗牙却依旧忍不住想着,羽宫澈会选择牺牲自己也要拯救,或者说是解放所有人,是因为他在意的东西太多了吗?
不光在意自己身为神守护的人类,对外族的他们也抱有一样的感情。
羽宫澈保护了太多东西,他并没有什么错,只不过一份力量,无法同时保护几个种族。
“……晴明大人,我想……我也会离开这个神社。”白衣银发的犬妖抬起头,注视着樱花树道,“我有一场旅途。”
樱花的花瓣最后飘落在犬妖少年的鼻尖。
里梅拦下了那个少年。
他冷声道:“不是什么人想见宿傩大人都可以的,滚。”
里梅本来想直接杀了这少年,却发现这人还有点实力,缠斗太长时间有可能打乱宿傩的计划,便改变了策略。
两面宿傩想待在哪里向来随心所欲,不过这次间隔的时间太短,再加上宿傩对于那些咒术师的无用挣扎很感兴趣,所以故意留在了这里。
宿傩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行踪,等着人来打一架,或者说是等着人来多杀几个。
“不要误会了,我和咒术师可不同。”那个曾经跟在神明身后,现如今孤身一人的少年笑了笑,“我有个消息,还有一个交易,诅咒之王不会拒绝,不然我来干嘛?找死吗?”
“别开玩笑了,我这条命得活到计划能够实施的时候,看现在这个样子,之前得一千年才够本。”
“交易?”里梅皱眉望着青年,“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一开始想到一个咒术师来和诅咒之王交易犯什么傻。
少年的神色不太对劲,之前跟在神明身后的时候,傻子都能看出来他表现的那么乖巧是因为眼睛里都是那个神明。
现在那个笑容显得扭曲极了,就像是什么枷锁被卸了下来,让恶魔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人间奔跑。
神明的光看起来没有把身边的人彻底照亮啊。
“无聊。”
对峙的里梅和羂索同时一僵。
那声无聊轻飘飘的,在羂索身后响起,羂索猛地回过身,正好和抱着手臂神色玩味的诅咒之王四目相对。
那四条手臂其中的一条抬起,两面宿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手,深沉声音幽幽道:“澈那家伙彻底疯了?派自己身边的小屁孩过来想干什么?”
单独面对强大的诅咒之王时,羂索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两百年来不管集齐多少咒术师都没能撼动他的地位。
可哪怕如此羂索也没有多少恐惧的心情,或者应该说,另外一种想要发泄的愤怒正充斥着他的心脏。
神明死去的时候没有那么强烈的预兆,人们还一无所知。
盯着两面宿傩,羂索一字一句道:“殿下他消失了。”
“消失?”两面宿傩嗤笑一声,“又像以前那样,碰到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想自己扛着把自己关起来了吗?”
“那个家伙还真是……那么,这点小事情他是不可能让人来找我的,你自己来的?你那个表情,想做什么?”
听着这番话羂索突然很想笑。
没人认为他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因为有些东西留的太久就不会被珍惜了。
看吧这个两面宿傩,他现在还是疏离的样子在和个死人凭空对话。
羂索无声的笑了出来。
两面宿傩挑眉看着他,感兴趣道:“澈那家伙知道自己养了个什么做徒弟吗?”
“我不是他的徒弟,”羂索双目中布满了血丝,控制不住的狰狞笑着,“你也不是他的挚友了。”
“消失不是找不到,不是关起来了……是……”
羂索停了停,强制自己从堵住的喉咙里挤出来了一个词:“他死了。”
羂索满意残忍的看到两面宿傩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他应该是除了羽宫澈以外,唯一一个做到过这种地步的人。
所以他一直在笑,两面宿傩看透他了,神明座下身边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和他真的彻底决裂了,没有再重新复合的那一天了,诅咒之王,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你会很开心吗?”
羂索的语速飞快,像是生怕自己不能在宿傩反应过来之前把一切都说清楚似的。
里梅神色骤变,一把抓住羂索的衣领,怒道:“闭嘴!”
羂索并不理会他。
“我们根本……根本没人知道他的意志到底强大到了什么程度,所以我们一个人都不能帮他,做的一切事情,反而是在把他推往更深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