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给自家辅助监督道了个歉,毫无愧疚之心的五条悟十分坦然地再犯,摸出了一瓶让人格外眼熟的药片,捞出一片当做糖果一样打算抛进嘴里。
“……靠吃伊地知的药入睡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支横飞过来的圆珠笔打飞了药片,被抓了个正着的五条尴尬地转身,看向靠在墙边始终没有出声的硝子,很少有人知道家入医生隐蔽气息的能力十分了得,一个好医生既要擅长救人,也要擅长逃跑和躲避,这一直是家入喜欢说的话。
“啊,硝子,你怎么有空过来,是来给杰做身体检查吗?”咒术师哈哈干笑着想要岔开话题。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的。”家入完全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五条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挺长时间了……”
“但你不告诉我们。”
“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不太容易睡着而已。”咒术师耸耸肩,“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还不到四小时的家伙没道理来说我吧,我平常睡得还比你多点呢。”
“但你以前不需要吃药。”校医女士冷冰冰地回答,“让这个家伙恢复意识的咒术需要你进入睡眠状态吧?我从黑井那里听说了……你现在的睡眠时间,每天起码十个小时,是会让伊地知哭出来羡慕的程度呢。”
“呃,多休息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我积累的休假应该还挺多来着……”
“前提是你不依靠药物。”硝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悟,我和夜蛾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她转动着手中的东西。
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如果你无法接受对方其实已经死了的现实,我不介意代劳。”家入硝子这么说道,“我是医生,虽然职责是拯救生命,但治疗的时候也需要把坏死的部分切除,哪怕那会给病人带来巨大的打击,可不那么做的话,原本能够救得回来的人,也会因此死掉。”
“就算你会因此而怨恨我,就算他可能曾经也是我的朋友……”硝子几乎可以说是极为平静地看着五条悟,“我也只能说抱歉。”
因为这就是医生的职责。
“我们不能连你也失去。”
咒术师就那么站在病床面前,有一瞬间,家入几乎以为他要生气或者攻击自己了,但最终五条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向她低下了头,
“对不起,硝子,让你为难了。”
五条竟然在道歉。
“我一直都是个很任性的家伙,给你和夜蛾都添了很多麻烦……但只有这次,我不想轻易放弃。”
“……别说得你哪次任性的时候轻易放弃过一样。”
“哈哈哈,好吧,那么,不只这一次,只要和杰有关的话,我都不想再轻易放弃,毕竟我曾经已经做过了……”
“结果非常让人讨厌。”
明明咒术师并没有抬头,甚至没有摘下脸上的绷带,但硝子仍然觉得,他此刻脸上的表情,肯定是有些伤心的。
因为她没有站在他那一边。
没能站在他们那一边。
“如果连我也放弃的话,这世上就再也不会有谁想要去救他了。”
“因为,还会站到杰这边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
家入硝子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只能看着始终不愿意让开的咒术师叹了口气,将手术刀收起来,取而代之拿出了很久没抽的香烟。
“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再清楚也没有了哦,硝子。”
“所以……我能说的,是不是只剩下祝你武运昌盛了?”
“嘛,运气好的话,就和平常一样,去度个假而已啦。”意识到难得认真起来的家入确实放弃了,五条总算能够笑起来开点玩笑。
硝子只能用力吸了一口烟。
“……看来你们感情挺好的。”就算是感情不错的朋友,也很少能看到五条对着谁拿出这股拼命劲,也是他平时太强,总能轻易达成目的的缘故。
“我们可是挚友喔?”五条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是真的有些后怕,如果硝子铁了心要给夏油执行安乐死的话,自己绝对不可能挡得住。
总觉得五条回答的语气有些微妙的家入上下扫视了自家不靠谱的同期几眼。
然后她就看到了咒术师脖子上淡淡的痕迹。
“梦境里的伤势会反馈到现实啊……”
“嗯?当然的吧?咒术上这样的例子很常见。”五条一时间不知道家入在说什么。
“下次五条家再搞相亲酒会,你自己想办法搞定,反正我是不会再去给你当挡箭牌了,上回的事情歌姬还在生气呢。”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咒术师满头雾水。
家入一脸嫌弃地给他指了指脖子,“你多久没回宿舍照镜子了,好歹把脖子遮一遮。”
明明什么也没做就是莫名出了个柜的五条悟后知后觉地拍了拍脖子,“竟然还没消吗?当时也没觉得有多用力。”否则他肯定用反转术式消除它。
“不管你要救的是朋友还是男朋友,总之别死,否则我就只能把这家伙跟你埋一块了。”
“那当然了。”五条笑了起来,“我可是最强的啊,硝子。”
被狗粮拍了一脸的校医女士叼着烟气呼呼地离开了,留下咒术师一人继续呆在那间只有医疗器械工作声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