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五分钟时间解释,否则我们出去谈,杰。”从沙发上站起身,脸带寒霜,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的五条悟极有压迫感,夏油杰迟缓地意识到,之前相处的时候那种软绵绵的无害可亲大概只是对方和普通人相处的时候才会刻意释放出来的假象。
这家伙认真起来的时候根本强得吓人。
青年意外地没有感到畏惧,虽然确实有些被咒术师的气势压制住的颤栗,但怎么说呢,与其说是害怕,到不如说更接近兴奋……
“故意装作不认识我的理由是什么?”五条并不知道面前挚友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失礼的东西,只是沉着声很不爽地问话,“我还以为是你的记忆也和我一样,被那个该死的神明给摆弄过了才……”
“所以,你是真的认识我。”青年表情平静地看着对方,“我会失忆是因为记忆被神明摆弄了?”
“……失忆?”
“之前没对你说实话的部分我可以道歉,但我不是故意的,几个月前我昏迷不醒地被人从山里的河中救起来,在医院里躺了一周才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脑袋就跟被漂白水洗过了一样干净,连名字都忘记了,泷川悟这个姓名还是为了方便,由救助我的警察起的临时名,需要看医生的症断书和身份证明文书吗?”
寒霜般冰冷的怒气缓缓从五条身上褪去,但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刚才你对我说话的样子可不像是失忆。”
夏油杰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说,有时候我就是会无意识地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医生说这是我的身体在努力回想过去的正常现象。”
五条沉默了一会儿,狐疑地盯着他,片刻之后才重新开口。
“症断书在哪?”
青年现在不再介意让对方知道实情了,毕竟他也有想要问的东西,从卧室里拿出了那几张薄薄的纸张递给五条之后,夏油斟酌着开了口。
“所以……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擅自跑掉了的朋友?”
听到青年的话语,咒术师才缓缓将落在症断书和临时身份证明上的视线重新抬起,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夏油杰。
“不相信吗?”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我又没有记忆能够验证,哪怕你说我以前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我也没法反驳。”青年这样回答。
这个说法显然惹到了五条,咒术师的眼神又再度变得不善了起来。
“会觉得现在的你有点可爱绝对是我的眼睛出了毛病,根本是让人生气的本事比以前还要出类拔萃。”雪发的咒术师磨着牙齿说道,“最开始想着找到你就先揍一顿,但因为你什么都忘了,所以先记在账上……看来是我想太多,你这混蛋压根就不需要什么照顾和优待。”
然后咒术师就真的把青年揪出租屋揍了一顿。
夏油当然还手了,但五条的速度和力道实在都变态得不像是个人类,并且边揍他还边嘲笑青年连最基本的咒力强化都忘记了,只会靠身体记忆的体术来救场。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持续到青年的体力耗尽为止,虽然除开最初毫不留情地揍青了嘴角的一拳之外,两人之间的行为比起打架更像是在体术指导。
“没力气了吗?连耐力都变差了啊,以前每回打到最后,你才是站着次数更多的那个,好,记录更新,今天是我的全胜。”从头到尾都悠闲得不行的五条伸出手,把因为脱力而坐在地上喘气的夏油杰拉了起来,咒术师眉间的怒气消散了很多,表情甚至带着点儿虐菜之后的清爽。
好不容易才喘匀气的青年擦了一把下巴上淌下来的汗水,“消气了吗?”
“很遗憾并没有。”五条非常不讲理地说道,“但继续单方面的碾压也没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出来找沙包的。”
“以你的能力,直接把我强行带去那个什么高专也没问题吧?”夏油杰这么看着他,“反正我现在又没有反抗的实力。”
那双苍色的眼瞳很不快地瞪着他。
“咒术师是需要赌上性命的工作。”他说,“祓除咒灵的时候倒霉死掉的家伙可太多了,所以我们只招收自愿加入的术师。”
“你们这样招得到人才奇怪吧?”青年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连第三机关征用民间契约者的时候都不会讲什么自愿。”这还是政府部门愿意做人,尽量不会故意让契约者出太危险任务的情况。
“身为一个失忆症患者外加半途的逃兵,你考虑的范围会不会太宽广了点?”
五条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
“既然都说我是逃兵,搞不好我恢复记忆了也不会回什么高专,那样也没问题吗?”
“要不要继续做咒术师是你自己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雪发的咒术师这样说道,“我只是来找一个擅自失踪的混蛋,顺便揍他的。”
难怪五条从头到尾也没有要带走他的意思。
“所以‘夏油杰’才是我原本的名字……”青年缓缓站直身体,看着面前的五条悟,“那么,现在揍也揍过了……悟想要怎么做?”
只犹豫了一下,夏油终究没再选择‘五条’这个生疏的称呼,更何况,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叫出‘悟’这个名字,感觉还挺不错的。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雪发的咒术师很不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