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游偀移开视线,尴尬地笑笑,她试图用笑声缓和气氛,把刚才不太体面的记忆从脑海中清扫掉。显然白茂归不买她的账,只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期待她说些什么。
房间里只有他们俩,游偀若不开口,便陷入沉默的僵局。这不大合适。白茂归好意送她回酒店,很是绅士地叫上门服务替她清洗身体,只有一点很是奇怪。游偀是醉酒的人,身上臭烘烘洗一洗也不算什么,白茂归只是喝了苏打水,又借用她房里的卫生间做什么?
这么想着,游偀也问出口:“你怎么也洗澡了?”
话毕,她觉得这番近似逼问的语气不太妥当,游偀连忙找补:“额,我是说,你帮我洗澡,我很感谢你。”说话不过脑,游偀仔细一品,有些怪怪的,像是有意骚扰人家,她说:“不是,我醉了,说得不清楚,你”想半天,游偀撑着脑袋也道不出个所以然,对上白茂归兴味盎然的眼神,顿时气恼:“唉,我嘴笨,不说了。”
白茂归听到,噗嗤一声笑出来。兔子逼急了也咬人,游偀即使这会儿脑袋不清醒说话咬舌头,也是憋得脸红,她微微低头,故意躲避白茂归的视线,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副可爱模样,他是怎么也看不够的。
在以前,他是没有机会和游偀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的。虽是一所学校,但隔院如隔山,美院在学校另外一边,被校内建的博物馆和大片绿植挡住,从地图上看就像一个被隔离的孤岛,他们本不在一块上学,平时交友圈几乎没重迭,自然没有机会见面。
他最初见到游偀是在一次校内大型联谊会。
虽说是在学校举办,可白茂归来了才发现里面有不少社会人士,鱼龙混杂。吧台上挂着一排灯将整个场地照的像个声色场所,上边挂着标有校名的横幅不知何时被人扯下半边,被中央空调吹得飘荡在半空中,白底黑字的横幅看起来很是诡异。
这里十分混乱,嘈杂的电音和在舞池紧贴的男男女女,无一不显示着举办这次联谊的学生会糟糕的办事能力。白茂归在入口处粗略扫一眼,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打扮也很随意。Polo衫短裤配一顶棒球帽,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休闲装。
白茂归本是来找崔慧玲的。
崔议员比较保守,底下的人把这里情况报上去,他不希望女儿在这种派对上出差错连累自己的政途。即使崔慧玲还没办成年礼,崔议员还没在社交场合正式介绍自己的小女儿,平时保护得当,关注崔慧玲的人少,他也还是叫和崔慧玲的同校竹马出面,帮他把刚满二十的小女儿带回家。
白茂归把棒球帽压低一些,配上一个大框眼镜,遮住自己大半面容。
不同于崔慧玲,白茂归的母亲在娱乐圈很出名,他打小就被母亲的狂热粉丝死死紧盯。即便随着母亲息影退居幕后和粉丝的年龄层上移,他遗传父母的容貌也很是招人,久而久之便习惯将自己随时随地保持低调。
人群的注意力都被动感音乐和摇晃的灯光吸引,没有电视剧的夸张特写和过分打光,任何人都能在这种环境轻而易举地隐藏自己。
这让白茂归感到苦恼。知道他是奉伯父命令带她回家后,崔慧玲就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如果白茂归要从伯父和崔慧玲好友给的几条信息想要在这茫茫人海找出她,光凭肉眼搜寻是很困难的。可他毫无办法,只得根据所说的服装打扮,一点点搜查。
长卷发,黑吊带和牛仔裤。
放眼望去,这里大半女性都是这样着装,白茂归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纯粹是浪费时间。与其在这呆板地站着撑着眼睛看,还不如歇一会儿。他索性从吧台那里要杯甜酒,边晃悠酒杯边“工作”。
白茂归把舞池扫了一遍,确信崔慧玲不在这儿,他便打算起身去下一个块儿继续找。盯着人久了,眼睛有些酸涩,他放下酒杯眨眨眼,不小心撞到旁边的人。白茂归抬眼看,才发现这是一个长卷发黑吊带。
我真是魔怔了。白茂归面无表情地想,正准备向人家道歉,长卷发抢先开口:“啊,天啊,不好意思,”她看向吧台上的酒杯,确认液体没撒到男人身上,微微松口气,再度道歉:“我真是喝醉了,幸好没有大事,真的很抱歉。”
游偀将脸颊的碎发别到耳上,向白茂归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微笑的标准社交笑容。白茂归抬眸看她,自己倒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