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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干涸的渴意涌上心头
    不是有那种时候吗,在心情很极端的时候对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或者只是单纯的失去欲望。
    吸血鬼的生命真的太久了,如果情感没有寄托,就会在漫长的时间洪流里迷失,忘却曾经的喜怒哀乐,脑海里全是需要填补的空白。
    每当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时刻,他就会用杀戮来弥补空虚。
    但也有意外。
    石宫的树林是鬼将猎物拖入死穴之地,总有无知的村民在这处失踪,久而久之,这里鲜有人烟。
    是以他在某个夏夜外出觅食时,听见林外人类叽叽喳喳的声音时,还略微惊讶。
    这是送上门的惊喜。
    林外不远处居然有个屋子,它孤零零地坐立在平地上,周围都是杂草,泥浆,和这座微微透着光的屋子形成强烈反差。
    里面的人大叫一声,又安静下来,窸窸窣窣地夹杂些话语顺着风飘进鬼耳里。
    鬼侧立在窗外,静静听里头的人讲话。
    “小红疑惑,问她的朋友:‘我在钥匙孔里,只看到红彤彤的,哪有什么鬼啊?’”
    “唔啊,我知道!”
    “崔宇建你别说话!”
    听起来是一群闲得无聊的人凑在一起座谈,白毛鬼鲜有耐心地听了会儿墙角,对屋里人大惊小怪十分不屑:“神神鬼鬼的。”
    坏了他的兴致。
    白毛鬼本打算大大方方地放他们一马,准备离开的时候,屋里一人突然说:“你们知道,吸血鬼也是红眼睛的吗?”
    在他面前谈论吸血鬼。鬼止住脚步,低头笑了笑。希望里面几个能说一些好听的话,这样他不会让那几个小鬼头死得太痛苦。
    “成栋你是亲眼见过吗?没见过不要胡说啊。”另一人反驳。
    成栋神神秘秘地比划:“你懂什么?我姐夫抓过一个吸血鬼。有次我跟他出去喝酒,他说吸血鬼吸血的时候,牙齿这么大!”
    “成栋了不起啊,你姐夫抓到吸血鬼,升职了吧。”
    “那当然啦,他经常拿一个小玉片把玩,他说那是抓到吸血鬼的秘诀呢。”成栋霎时成为夜谈会的中心人物,他洋洋得意,殊不知被屋外的正牌吸血鬼听到,正盘算着怎么把他的嘴巴撕开。
    “吸血鬼的牙齿算什么?你知道吸血鬼和人类可以有后代么?”
    游偀笑盈盈地接话:“有黑发的吸血鬼,也有黄发的,银发的。他们有的痛恨人类,也有的爱护人类,结合并生下半人半鬼。”
    胡扯。
    鬼第一次听到这么荒缪的话,觉得他那早死的师傅也不见得会有这么离谱的言辞。
    成栋质疑:“你怎么说话这么没有根据,简直天方夜谭!”
    游偀反驳:“你没见过,怎么知道没有呢?难道你是吸血鬼,所以知道没有吗?”
    屋里有人模仿她:“游偀,难道你是吸血鬼,所以清楚吗?”
    游偀说:“我不是,但是我有个嫂嫂,她从大唐来。大唐无所不有,无奇不显,她常同我说大唐的奇闻轶事,这只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件罢了。”
    “大唐人!”有人惊叹道。
    其中一个身份不俗的说:“前几日我表哥买了大唐的机关,他们做的木鸟会把你的声音偷走!”
    也有出身显贵的不甘示弱,炫耀起家里的物什:“我父亲得到王赐下的琉璃杯,据说是大唐的王赠予高丽的赏赐。”
    琉璃杯。
    白毛鬼想起不久前,高丽王的供奉里也有许多个琉璃杯。
    昨日慧玲发脾气,还打碎了一个。
    想到慧玲,白毛鬼头疼:人类的时间太短暂了,于他不过瞬息之间,慧玲却迅速成熟起来。
    她的心思越来越深沉了。
    屋里热闹一会儿,又安安静静地听那个人类女子从她嫂嫂那儿得来的讲述大唐的见闻。
    深海织纱的鲛人,哭泣时会掉落一粒粒珍珠。统治者追求长生,命人捕杀人鱼,食之延年益寿。
    白毛鬼渐渐听入迷了。
    难得的,蝉声扰人的夏夜,就这么伫立在屋外,听里头款款而谈的温柔嗓音,也不觉无聊。
    甚至后来会乔装混入他们之间,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小姐。夜谈会大多数时间,除了妖魔鬼怪,大家都会央求游偀讲些大唐的故事。
    不是所有人类都能像慧玲一样安静,这群小孩格外的吵,故事听腻了,鬼懒得再去和他们一块闹腾。
    再想起来时,举办座谈会的小屋已经被贴上封条。
    鬼向手下要了这间屋子,装点一番,又派人搜集民间的志怪小说和游记,闲暇时候,他格外喜欢在这里打发时间。
    有时候异想天开,希望前往大唐见识一番,看看那里的吸血鬼和高丽鬼哪里不同。
    扩建屋子的时候,鬼还特意把原来破破烂烂的门面留下,门和屋子极其不协调,底下的不知他的用意,他也不理解。
    也许潜意识里和那些没见识的孩子一起玩,感觉还不错。
    所以他看到游偀带着赵杨仙离开后,就猜到她可能会去那里。
    她说那是她的屋子,确实如此。
    但那是过去时了。
    看到游偀想要毁了这个地方,他没来由地觉得恼火。
    现在那个地方完完整整地属于他。
    她没有置喙的权利。
    一如他咬破她的肌肤,掠夺源源不断的血液时。
    她也很兴奋。
    白毛鬼看着游偀涣散的瞳孔,她甚至用尖锐的指甲在他胸膛上划下几道血痕。
    这种感觉太好了。
    鬼舔舐着咬出的伤口,胸膛的抓痕似乎也把他的理智撕裂了,他无法停下,也不能停下。
    游偀无意识地蹭蹭他,鬼喉结一动,一股干涸的渴意涌上心头。
    用什么填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