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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溪也不跟他废话,说:“你在网上发帖,说知道图片上那孩子的下落,又绕了这么一大圈让我来见你,那就有话直说吧。”
    红毛站在原地不动,看她一眼,挑眉不悦:“钱呢?”
    程溪拿出一张支票:“十万都在里面。”
    “我怎么知道这张支票是不是真的,又或者你早就跟警串通,等着取钱的时候抓我?”
    红毛不傻,他知道支票只能在柜台承兑,也知道拿卡取钱的不便.
    他只要现金。
    程溪说:“我一次拿不了那么多现金,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知道这个孩子的下落。”
    红毛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拿手指指程溪,得意忘形,一直往前走到院子里,稍稍远离了后门。
    好笑地问:“你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选择?”
    是,这句话轻易戳中程溪软肋。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报警,反而选择涉险私下跟人贩子交涉,无非是因为她更在意小棠的下落。
    人贩子一旦被抓,无论是出于对上层组织的恐惧,还是对警方的不信任,他都绝不可能继续透露任何有关失孤的事。
    说了,无异于自杀。
    不说,他也顶多就是个诈骗.罪。
    谁能证明发几张失孤照片的人就是人贩子?
    程溪情绪明显被这句话带低。
    社会热点新闻时常报道,父母寻找走失的孩子多年无果,一小部分人则利用他们放过任何寻找到孩子机会的心理,实行诈骗活动。
    几乎每位寻亲的父母都曾或多或少受骗过,就是在这样希望到失望,从失望再到希望,却始终不肯绝望的漫长岁月里。
    他们甚至开始希望自己“被骗”。
    因为这样至少说明,他们还有找到孩子的可能。
    他们不是被一次次的失望蚕食了理性的思维能力,而是情愿在绝望中放纵自己的渴望。
    万一哪次就碰上真的了呢?
    想到这个层面,主动权轻易归对方。
    程溪只好问:“那你想怎样?现在这个时间我取不到钱。”
    红毛揪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可能是在懊恼他自己竟然定了这么个鬼时间。
    正僵着,孟平川稍稍露出半身,程溪一惊,但本能地极速撇开眼。
    孟平川点头,不敢贸然出去。
    二人倘若扭打起来,他未必输,甚至可以说是赢面很大。但这里堆了不少烟花爆竹,一旦那人狗急跳墙将此引.爆,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朝程溪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程溪当然知道这不是让她走过去的意思。
    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怕会错意,只好试着跟红毛交涉:“要不这样,我先给你一万现金,你给我部分地址,剩下的,等你找到安全地点,我们再联系,谁也不亏。”
    红毛听了,觉得在理,程溪目色沉沉,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
    但他还是多疑问了句:“你身上带了一万现金?”
    “嗯。”程溪往后退,指了指背上的包,“在里面。”
    “你拿出来。”
    “好。”程溪怕他生疑,没有拒绝,蹲下来,拉开背包拉链,把装着她准考证的牛皮纸露出来。
    “都在这里了。”
    红毛显然看不清,不自觉走近:“你把它打开。”
    但他心里有数,车子停在后门,以防万一,他绝不能走远。
    程溪看他顿住脚,心一横,回头给孟平川使了个眼色。
    猛然起身,重力一把将包砸到红毛脸上,也管不了会不会在出门前就被红毛逮住,只顾头也不回地拼命往外跑。
    夜色弥蒙,小城多巷道,七弯八拐的很快就能藏住一个人。
    红毛见人跑了,心里一惊!
    乱了分寸,明知她早有时间报警,此时不可能轻举妄动,却还是本能地从院子里追过去。
    他刚伸手推门,身前恍惚有举起手的人影掠过。
    他背脊一凉。
    很是狡猾得没有直接回头,而是整个人往旁边一倒,侧翻至墙边。
    孟平川手里拿的是地上的扳手,一拳抡空,他没有紧赶着逼过去,脸色有些暗淡,没外露什么表情,仗着自己个高,几乎把红毛罩在墙根的阴影里。
    他有意识的将扳手在手里掂量,上上下下幅度不大,却颇给人一种压迫感。
    红毛脸上青筋崩起,整个人呈起跑姿势半蹲,上身左右晃动,像是拳击手躲避对手的套路。
    看准孟平川换手的时机,他猛地往左边冲出去,孟平川刚一迅速跨出脚,左手拿扳手一通乱舞,呼呼的风声听起来比心跳还要骇人。
    红毛他就当即收回脚,只当是试探一番。
    眼里已经有着了道的退意。
    被孟平川捕捉,他先开口:“你有我要找的人?”
    红毛明白,言下之意,兵刃相见没有必要。
    但他一口傲气还挺在喉咙口,嚣张反问:“你想怎么样?我要是死了,就再没人知道那孩子现在的地址。”
    孟平川浅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很小,收起时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凉意。
    说:“说过了,我只想找到人。”
    “我也只想要钱!”
    “有这样的好事?”孟平川说,“人贩子拐了别人家的孩子卖,现在倒过头问人家父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