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恨恨地盯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忽地顿住,只忍着痛苦,嫌恶地又骂了好几声“恶心的叛徒”“去死”。
……所以这人翻来覆去就会这几种骂法吗?
“你这是说不出来?”那我可有的说,“当初掉进方舟的那会儿,还记得吧?当时你还只是个普通人,是累赘,一路上遇到过好多次要命的危险。”
“那么让我们现在来重新地假设下——如果当时的人是拉比,听着,拉比是不会管你的,”我不自觉地挺直腰板,虽然是在跟他讲道理,却还是没忍住地嘚瑟了下,“因为拉比要管我,我才是最重要的,这你应该懂吧?”
“当然,克劳利也不会管你的,因为那时候李娜莉的脚不能长时间地跑动,显然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近,所以克劳利如果要救,也肯定是优先我们自己的人。”
“神田就更不会管你了,因为后来神田已经去跟那个诺亚的大块头打架了。”
“……所以如果没有亚连的话,”虽然这些是稍微有那么点夸张了,但本质没变就行,“没有亚连那么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救你、安慰你的话,现在还有你这号人在吗?”
“那么亚连呢?”
“从头到尾,亚连好像……都只是有过一次‘想将已经变成人类的缇奇·米克带出方舟’的想法而已,甚至从结果上来看,他都没能付诸实践。”
我是真的在疑惑地发问。
“但你却似乎……你最恨的却不是杀了你同伴的恶魔,也不是派遣它们去杀人的诺亚——你一直以来,最恨的,好像都只有亚连……?”
“这是什么道理?”
我没忍住,从血刃中分离出了一个小刀片,在他眼球前一次一次地进行由远及近的冲刺,然后望见他的眼神从不忿、痛苦,逐渐转为恐惧,甚至嘶声惨叫了起来。
“是在欺负——老实人吗?”
“亚连从来、从·来·都没和你计较过,但你换个人试试?”
你换成我试试?
虽然就算他幡然悔悟,痛哭流涕地喊着要对亚连感恩戴德,我也不见得会放了他,但我仔细地观察过他的眼睛——就算痛苦,就算恐惧,他似乎也并没觉得自己有错。
“教团……教团的大家,”他依旧憎恨嫌恶地瞪着我,“一定会帮我……报……”
“好吧,既然你都已经这么想了,”我意念微动,还想再说什么的乔治立刻干呕了起来,然后猛地吐出了一个包着一层血膜的眼球,“反正你都已经这么想了,那我……怎么也得让它成真,才算对得起你一直以来这么会脑补、这么恨我们,对吧。”
而且这次玩得这么大,还说了这么多,肯定是不能再让他活着了。
……等等,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有点像反派。
好在早在察觉到乔治进入这个城镇之前,我就在血膜内侧弄出了个尖,戳瞎了那只眼球——那个绿头发的诺亚应该就是利用眼球来进行监视的,即使是诺亚那边,也不能留下我干这种事的证据。
我深吸口气,看了眼浮在空中的眼球,顿了顿,忽地操纵它给乔治身上原本被我刺入血刃的地方穿了个洞。
我甚至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亚连一共救了他几次,然后就给他穿了几个洞——当然专门是照着被刺穿的地方来,借以掩饰血刃造出的伤口。
不过为了避免他的惨叫声引来不小心来到这么偏僻地方的路人,我中途只好用血将他的嘴给糊住了。
“不用谢,”我想了想,还是例行说了一句,“虽然那是大恩,估计也还不清,但我还是会试着帮你把欠亚连的给还一下的。”
就这样避开要害地把次数还完之后,我才退后一步,面无表情地望着乔治倒下来,砸得扬尘四起。
他已经完全不能动了,血液洇湿了一大片地,只有眼睛还在死死地瞪着我。
“所以,”我蹲下来,问他,“现在还想杀亚连吗?”
我知道他想。
因为都到了这时候,他还艰难地动着嘴唇,用气音断断续续地说着教团一定会收拾亚连,还说亚连·沃克这种罪人就是死一万回都不足惜。
所以我直接在他心脏的位置也开了个洞。
然后操纵着他的手握成拳头,一拳将失去了血膜的眼球砸烂在地。
当然没有砸得太烂,起码……也得让教团的人能认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才行。
虽然现在已经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亚连带去什么不好的影响,但问题是,不能被亚连发现我都做了什么——所以先给那个绿头发的诺亚挖个坑,因为就算退一万步,乔治醒来后没和教团提过那个绿头发诺亚的存在,这么打来打去,大家以后也还是会碰到的。
到时候他们自然会将这些联系在一起。
我有条不紊地把所有自己的血液都处理干净、并确保就算教团拿什么精密仪器也无法检测出我的圣洁反应之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觉得心中一直以来吊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这下,就再不用担心亚连因为对这人手下留情而被他偷袭什么的了。
我觉得一身轻松,然后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披着落日红灼灼的晖光,暗搓搓地回到了我们落脚的那个小旅店。
我当然第一时间就回到房间仔仔细细地洗了好几遍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