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制住了几人,变故就能停止,可事实却正正相反。
这动静竟就像两军对垒前的号令一般!没等众人松口气,远处刀剑术式的争鸣随即频频响起,周围小营帐响起惊呼哀叫不断。唐榆和同尘神色一凛,环顾四周,营地里的弟子们都疯了一般跑出来!
他们表情或恐慌,或木然,手中的刀剑甚至失去了章法,只知道胡乱地劈砍,不管自己面前的到底是敌是友。唐榆身边的弟子尽管不明局势,却还是下意识将唐榆护了起来,等着他的指示。
“分清敌友!不要误伤!”唐榆皱紧了眉,高声喝道。
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家还是依循着命令和本能,阻止同伴伤人,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失控的是谁,一开始也许还能保持些理智,可慢慢的,混乱无序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场面越来越失控,众人纠缠成一团。
同尘起先还跟唐榆一起阻止他们伤人,但后来事态越来越乱,饶是他,也难分敌我。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同尘惊慌喊了一声师父,就急急往某个营帐奔去。
唐榆来不及跟上同尘,只得留下艰难独自支撑,但场面实在混乱,往往他帮了这一边,突然身后护着的人就朝他偷袭来。
狠狠咬了咬牙,唐榆喘着粗气——分不清,索性便不分了!
他将拔出兵刃的人统统施术打晕,以唐榆为中心,周围倒了层层叠叠的一片。剩下部分清醒的看出他意图,马上反应过来,在尽量保持着距离的同时,只用些限制行动的迟滞符帮他将失控的人定在原地。
混乱暇间,有人向唐榆大喊:“仲裁!用獬豸之力震慑!”
唐榆闻言一顿,嘴角发苦,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却是始终没有如他们所言照做。
也就在这时,忽然一股比冰雪更为冷冽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在场众人。唐榆那时正从手心凝出灵团挡住了某弟子刺向同伴的剑锋。感觉到从背后攀上的寒意,他下意识就要收回手,不知想起什么,又硬是忍了下来,只掐了个灵光护体的咒术,竟一动不动地生生接下了那从背后而来的一刀。
一声巨大轰响,众人来不及扑向唐榆,眼前就只剩一片雪白。
雪花漫天,被风吹得飘摇乱舞,纷纷遮挡了视线。
待到烈风渐定,众人透过层层鹅毛,只见一道寒光染白芒,一柄长刀赫然横在了唐榆背上!
唐榆保持着凝聚灵力的动作,拼力将先前护着的那弟子推开,这才缓缓回过头,脸上是难掩的不可置信。
——柳封川面如霜雪,寒冰般的眼神毫无波动,仍保持着挥刀的动作。
那柄美丽无瑕的长刀就停留在唐榆背上,只一刀,衣服崩裂,却未曾如设想般将人透穿骨肉。
只见唐榆背部、两肩都覆盖着玄色甲片,末梢还带点血色,就像是从皮肉中生长出来的,似是有生命的活物攀附在他身体上,诡异怪奇,却带着无芒的锋利。
柳封川一击不中并不恋战,白衣一闪就在众人眼前消失,来去皆隐在漫天飘飞的雪中,没进了周围的冰天雪地里。
唐榆抹去嘴角沁出的星点血痕,背上玄甲血色渐隐,凝成薄薄一层霜又被瞬间抖落。他也并未多做停顿,抬手掐诀,瞬息浑身灵光暴涨,把周围所有弟子逼退几丈远,又迫使他们站位分散。
众弟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唐榆蓦地回身一挡——
“锵——!”
兵刃交接,炸开一声刺耳铮鸣。
唐榆的右手不知何时竟已经完全被那玄甲所覆盖,凭此结结实实硬接下了绣川一击后,唐榆迅速反手,将那长刀反握自己手里,而另一只手关节处,竟瞬间弹出数道铁索机关,眼看就要将柳封川擒住。
而那柳封川的状态显然也不对劲,众人被唐榆隔出战局,这才发觉此人到现在脸上也面无表情,甚至好像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正被铁索慢慢收紧束缚,只是木然地握着刀试图刺向唐榆。
他气力出奇的大,饶是被铁索制衡着行动,唐榆一时间也奈何不得他,二人就这么角起力来。
唐榆皱紧了眉,如此下去自己未必能胜过柳封川,便不再与他纠缠,干脆收手,铁索像鞭子似的一甩,把柳封川逼退开。
再匆匆环视一圈周围的弟子,只见个个形容狼狈,唐榆心神丝毫不敢放松,暗自于心中将这最近发生的事都在飞速过了一遍。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边上的弟子竟又重新动起手来,唐榆暗道不好。营地眼看又要陷入再一次混乱,而身前不远处的柳封川也有挣脱的预兆。
正在两难之即,唐榆眼前一暗,却是淡淡的黑水雾不知何时从地底氤氲而出,在这一片银装素裹中分外显眼,黑白交映,黑水雾丝丝缕缕,从柳封川脚踝纠缠而上。
远处,虞词捂着腹部出现在营地接近山崖的那头,她神色苍白无比,鲜血顺着指间、手臂汩汩流下,在无瑕的雪地上突兀开出朵朵刺目的花。
第269章 玉环
柳封川漠然的目光仍然锁在唐榆身上,纠缠在自己周身的黑水雾都已经顾忌不上,只是一味挥舞着长刀朝前,试图袭向唐榆。虞词见状只是苍白着脸色掐指成诀,使得困诸他身的黑水雾愈浓愈稠。
虞词捂着腹部一步步上前,走得坚定而缓慢。
见她牵扯住了柳封川,又状似神智清醒,唐榆可算是能松了口气,一面放开手脚去平定在场局势,一面朝她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都疯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