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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筹码……
    长仪细品着这两个字,渐渐拿定了主意。
    第239章 转机
    得了元赋的那句提点,接下来几天里长仪便没有再急着修复青衣偃甲,而是摆出了有意拖延的架势,一时嫌弃这偃刀不够趁手,一时又说哪几样材料的品质差了些,不能用。元赋每回过来都能被她找到各种借口支使来支使去的,却也不见他气恼。
    这人就好像没脾气似的。不管长仪怎么挑剔、提的要求再没谱,元赋也二话不说便应下来,翌日还是整整当当在那个时候将她要的东西送来,一点都不带耽搁的。
    配合归配合,可也让长仪不好从他那里套出更多消息了。
    长仪曾试过向他要南海边上的珊瑚灵精,要西戎大漠深处的朔阳石,这一东一西,极南尽北的两处地方,也没能叫他皱皱眉,东西照样在第二天准时送到了长仪眼前,让原本想借此推断自己身处何方的长仪只能干瞪着这两块石头直叹气。
    几天下来,除了那次由栗糖糕开始的交谈,长仪就几乎没有从元赋那里再听见别的话,也不知道是他性格本就如此,还是以魔族的立场面对她时才这么寡言。
    长仪对他了解不深,或者说压根就没什么接触,只是在奉节城那时听过旁人对他的三两句描述,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有些懦弱无能的世家子,都不是什么好评价,更别提后来还攻上主家、叛出道门。
    现在看来倒觉得这人复杂得很,对她的态度也叫长仪捉摸不透。
    除了这具偃甲,剩下让她挂心的便是那夜不知从何而起的“幻境”了,长仪一直等着什么时候再能遇上同样的情况,至少容她确认这是不是仲裁院用以搭救她的手段,就算她一时还不能离开,好歹也能将此地的情形和竹青透露给她的那些魔族秘闻给传回去。
    说起竹青……记得他在临走前还提了提“明日”的故事,可这明日复明日,他的故事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八仙桌上的茶饭已经变了味道,也不见他带着新的食盒上门来,最后还是长仪收拾了交给元赋处理掉。
    元赋接过去的时候虽然照样没说什么,但那表情挺耐人寻味,怎么说呢……就好像食盒里头装的不是给人的吃食,而是什么叫人恶心的脏东西。后来元赋也悄悄暗示她,其他魔族送来的东西最好是不要沾。
    长仪自己也没有再犟着,最终还是接受了元赋送上的点心。她不可能这么水米不碰地干熬着,想来想去,好似只有同样出身为人,且态度暧昧的元赋更值得信任一点。
    她且要好好养精蓄锐,才有功夫应对接下来的变故,然后在周旋中等待一个转机——无论是谁带来的:元赋,竹青,或是仲裁院;哪怕只有一丝态度上的松动,或是从外面带过来的一点动静,都能成为她脱身的希望。
    ……
    转机出现于长仪在这里度过的第五天。
    当那缕清净高远的素檀香又一次被长仪捕捉到时,她看着眼前云萦雾绕的一片村庄,已然不复先前的迷茫,反而有种“终于等来这一刻”的庆幸与隐隐的激动。有过上一回的经验,她便不多在意四周的景物如何,而是细细分辨着素檀香的来源,挑着气味更浓的方向走去。
    这次的幻境却是处于傍晚将暝时分,或许是里头时间转逝的快慢有所不同,长仪没走出两步,天就已经飞快地黑沉下来,不见星,不见月,加上云雾的遮蔽,这下是真的看不见四处长什么样了,只有依靠那一缕隐隐淡淡的香气来指引方向。
    长仪正在心里祈祷她最好还是像上一次那样,不会被幻境里的东西触碰到,免得趁黑行路再磕磕绊绊的就不好了——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她这才刚想完,脚下就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顿时鞋底一滑,险些崴了脚去。
    “这是……”
    即使她反应极快地以手撑地缓了一下,也还是平衡不住,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折腾这一出,却是让长仪低头就看见了方才绊住她的那东西,模模糊糊瞧着是个圆滚滚的物件。她眯着眼努力打量了一番,又试探地伸出手描摹它的轮廓,待指腹触及它表面的纹理时,长仪立时便是一怔。
    这纵横有致的纹路,些微粗糙的质地……怎么像是竹条编出来的?
    长仪甚至还能摸出来竹条的走向和编织手法,再拿到眼前细看,依稀可以瞧见两只兔子耳朵似的立起来的部分,越看越像昆五郎前段时间特别喜欢给她做的竹编兔儿。只不过现在这个摸着有些扎手,不如昆五郎送的那几只平整——那都是经他细细輮过的,弯弯折折的地方也光滑得很,有些还刷上了桐油。
    虽然不知道这只兔儿为什么被放在地上,但长仪现在一见到竹编的物件,就难免想起昆五郎来,这种情况下尤甚。于是她没多思考便将它小心捧在了手上带着,继续循着素檀的香味寻去。
    ——其实也不用怎么找,接着走不过几步,前边就隐隐约约透出了点光亮,正好还是在香气飘来的方向。
    应该就是这里了。
    长仪不再犹豫,借着这光一路小跑地赶上前去,果然越是离得近,那清远的供香就越是明显,耳畔依稀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刀子不断从什么东西上划过。
    走近了才发现这光亮竟然是从天上照来的,厚重的云幕将星与月通通遮个严实,唯独在这角落开了个小小的口子,洒下方寸一抹月光。独得这份眷顾的是一处破旧院落,外头围的矮泥墙都已经豁开好几个缺口,只用竹杆粗略地挡了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