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蕊绡只来得及把紧方向就顺着力道向前,她如果再留着,就是给叶琅亭惹麻烦。顺着车辙一路向下,在第一个岔路口看到叶琅亭的标记,是按照她的角度完成的,她以前说过她看不懂这些标志。
今天发现被跟踪她没哭,刚刚叶琅亭中枪她没哭,被架上毫不熟悉的摩托一个人走的时候她没哭,却在这一刻看到树上用银色马克笔的转弯符号想落泪。
在上山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结局,做了万全的准备。
燕蕊绡调转车头,收回下山去找李昆搬救兵的想法。她不要稳妥了,现在只想跟叶琅亭待在一起,他欠她的,总想着还清。
远去的发动机声音又卷土重来的时候,叶琅亭已经彻底没了力气。燕蕊绡看清原本站在一旁的几个人,现在只剩下了登雅,现在正举起枪口对准扶着墙慢慢向下滑的人,他的右肩和手上已经被血浸湿,面色发白,看着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她把车头一转,鲜明的光直直刺入登雅的眼睛,逼得他闭上眼睛。下一刻已经意识到是燕蕊绡,虽然睁不开眼,但手上胡乱开着枪。叶琅亭攒着最后一股劲,向侧边一滚,细密地子弹在地上溅起一地飞石,全部打在他的后背上。
燕蕊绡从置物袋里抽出手枪,不管高速行进的车,单手撑着方向,右手开枪。登雅回头要反击,下一刻就被她正中眉心击倒。
世界终于回归寂静,紧绷了一晚上神经的叶琅亭合上眼,喉结上下滚了滚。然后才又睁眼看已经把车丢到一旁,向他扑来的人。
她的发丝因为高速行进的车速,原本特意卷过的每一根都乱了章法,脖子上还有刚刚因为绳结留下的红印,搭在他脸上的手,冰冷又颤抖。ƒǎdīǎnχīǎοsℎцο.∁οm(fadianxiaoshuo.com)
叶琅亭浑身的力气像是水一样在往外流,但还是抬起手,握紧她的。他手上的血糊在了她的指尖,连同他的温度。
就在这一刻,他们之间不用再说任何。
他倚靠着燕蕊绡肩膀站起,每走一步都太费力。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他深呼吸的声音,周围的风声在他喘息时作附和,每一声都送在她耳朵里,拨弄她耳蜗里最细微的神经末梢。
她刚想开口,却被叶琅亭一把推开,他巨大的作用力让自己也向一旁倒下,整个人向后移动,直到撞上摩托车的前轮才停下。从身后Ming的枪管里发出的声响惊醒了林间最后一只不知名的鸟。扑棱着翅膀向漆黑的天空飞去,伴着更为凄厉的鸣叫,在林间卷起树叶的震动。
变故只在一瞬,燕蕊绡根本来不及去关心他,反手摸枪,朝Ming开枪。看到他还在地上还在蠕动,这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站起来又跑近,发出似悲鸣一般的呜咽,彻底发了狠。
在离他还有几步的时候补了几枪,带着满腔的恨意,直到亲眼看着他彻底僵化。她这才丢了枪,浑身瘫软在地上,忽然又想起什么,连滚带爬的爬向彻底晕了过去的人。
叶琅亭在这一枪之后,身体里一直存在的疲惫感终于压过一切求生的欲望。头撞在橡胶轮胎上的瞬间,只想合上眼。
“叶琅亭!”燕蕊绡尝试再叫醒他,但无济于事,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死盯着眼前的人,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放松,带着不同于往常的苍白。但也没有往日里的欲言又止,燕蕊绡再无一滴眼泪落下,她混乱的逻辑体系里,完全归于空白。
只有要带他回去的信念撑着她继续。
燕蕊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气,把他举起,随着自己一起坐在摩托上,让他靠在自己的背上,手环上她的腰,头枕在她的颈窝里。然后发动摩托车,顺着原先的路一路向下。
疾风掠过他们的耳畔,她极速的心跳顺着风流出,再传递到他的耳边。
“叶琅亭,我不要你还我,还不请就欠着吧。”
如果注定在这里相守很难,那我也要用亏欠,让你把我放心上。别人说我性格激进决绝,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是我为爱昏了头,是我不舍得。爱到不知所措,所以不择手段地要你这辈子都要记着我,哪怕是亏欠。
她模糊的视线里,终于看清远处属于城际的灯光。
“叶琅亭,拜托了,我还等着你给我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