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哽咽。
“我好喜欢你。”
“嗯。”
“哈啊……我会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喜欢杰。”你说。
你仿佛在说什么誓言。
如果踮起脚尖够不到杰的话,那就砍断你的头颅,掏出你的心脏,让它们永远陪着杰吧。
“好。”
夏油杰分不清这句回答,是羂索说的,还是他说的。
他只是……只是就这么看着你,把自己的身体弄得一团糟。把自己的人生也弄得一团糟。
如果留在高专,悟是不会让你遭受现在那么多痛苦的事的。
你会有光明未来,前途坦荡。
他搞不懂,弄不明白。
你明明,那么怕痛的。
羂索对你并不温柔……尽管他装得那么温柔,但其实不。
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留在那种男人身边,遭受疼痛,甚至为此付出性命呢?
他看着你在他脚边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猩红鲜血宛如蛛网从你身下蔓延开。你朝着头也不回走开的羂索伸出手。小声呜咽着。
“呜、杰……”
就在几分钟前的涩谷地铁站。他看着你,你看着羂索。好像只要他出现在你的视线中,你总是盯着他的脸不放,像是瘾君子一样贪婪而不知足地一直看着他。陷入恍惚之中。
然后有那么一个无关紧要,无足轻重的偷袭。夏油杰认为羂索可以轻松躲开。
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如此怕痛的你,不自量力地跑了过去呢?
果然和夏油杰猜的一样。你愚蠢地将自己托付给了一个毫不温柔,也不值得的男人。
羂索甚至微微后退一步,避开了你倒下来的身体。
夏油杰蹲下身看着你。
濒死前的抽搐令你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不死心地一直看向羂索离开的方向。脑袋努力扭过去,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
“呜……杰,我好痛……”你哽咽着撒娇。
要不是夏油杰靠得你很近,甚至听不清你在呜咽什么。
太多血泡堵住了你的肺部,一张嘴就是血沫涌个不停,你发音很是艰难。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你是怕痛又娇气的孩子。
在你叛逃的时候就应该痛了。
在你抛弃自尊心和底线,像狗一样朝羂索摇尾乞怜的时候,也应该感到痛了。
再不济,被洞穿身体,却没有一个人接住你,只能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等死的时候,没有比这更痛的了吧。
可你为什么笑着?
“好痛啊,杰……”
你呓语着,声音低弱到几乎听不见。
“为什么不抱抱我啊……杰,好痛,这里很痛……浑身都好痛……”
我抱你了啊。
我抱住了。
夏油杰绝望地想。
在你朝羂索走过去的时候,他伸出手想要拉你回来的。
在你被别的男人脱下衣服时,他这一生都没有度过那样难熬而漫长的夜晚。
在你被洞穿身体倒下来的时候,他那么拼命,那么努力伸出手,想要接住你的。
但他什么都碰不到。
什么都没法做到。
他只是看着,只能看着。
看着你一步步堕入深渊,一步一步走向其他男人。
一点一点倒下来,虚弱地抱怨着疼痛,撒娇想要拥抱,鲜血从温热变得冰凉。没有一个人围在你身边,听你临终前说着什么。听你这一生有什么遗憾,有什么开心的事,有什么悲伤的事。听你最后的话语。
殒命之时,皆为孤身。
可你不应该得到这些的。
你应该得到最好的。你值得得到最好的。
那个你枕在他膝头,眼睫如蝶翼般轻眨,不安紧张地等着耳垂上针刺落下的时刻。
那个你拂过耳边幽碧色耳坠,咬着下唇含羞一笑的时刻。
那些闪着细碎光芒,在他叛逃的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无法拿出来细想,否则就会忍不住的时刻。
那些……你让他心动的每一刻。
明明是这么怕痛的孩子,不应该在痛苦中绝望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流着眼泪,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的。
夏油杰跪倒在地上,不停地伸出双臂去抱你。可你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是瑟缩着,又冷又痛,没有人听你撒娇,也就不出声抱怨了。
那个渐渐离去的穿着袈裟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你不甘地睁着被血和眼泪弄糊的眼睛,不死心地盯了片刻。终于慢慢蜷缩起身体。轻轻地,恍惚地笑起来。
啊啊、果然……那才不是杰呢。
“因为杰是最温柔的……”
瞳孔渐渐涣散开。疼痛也好像麻痹似的,一点也感觉不到了,反而有种回到妈妈怀里,温暖而舒适的,让人困倦的安心感。
你的声音几乎没人听到了。
“杰才不会这样对我呢……所以,我会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喜欢杰……”
我也一直一直、永远永远喜欢你。
夏油杰握住你的双手,他什么也没法触碰到。只能深深低下头去,徒劳地将额头贴上你的心脏。
那里已经没有声音了。
夏油杰死死咬住牙,整个人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你颈中常年戴着的项链顺着重力忽然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