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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一点自毁倾向。
    他对性大方又毫不在意,哄女人信手拈来。
    在伏黑甚尔看来,万事万物都有它自己的价钱,就连他自己也明码标价出售,他似乎没什么道德观和是非观,就连自尊心和脸皮都乏善可陈,什么都可以出卖。
    不能打动他只可能是价钱开得不够高。
    他之所以长久地留在你这里,不过是伤势未愈。
    你冷静地把脑补改头换面,那么更有可能是某日回家人去楼空,小白脸卷钱跑路,你上了社会版新闻:大龄未婚女富婆惨被骗财骗色。
    不过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还是未雨绸缪准备好了应急的钱和药品,放在随时可以拿走的小包里。还看了许多□□片积累末路逃亡之类的经验,看得心惊肉跳,里面似乎没什么人能有好下场。
    你看《教父》、你看《这个杀手不太冷》,一边看一边揩鼻涕。甚尔就在旁边拿小刀玩,手指翻飞间转出刀花。你看着看着,目光就情不自禁移到他身上去。
    男人对注视非常敏感,几乎是下一秒就停下动作看过来,目光锋利如刀,发现是哭得抽抽搭搭的你,才有了点温度。
    他只是看了眼投影上的生离死别,就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
    你吸吸鼻子张开双臂:“甚尔。”
    伏黑甚尔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黑色的眼睛懒洋洋的,他把刀按在桌上,伸手把你拖了过来。
    那笑容散漫,倦怠,又无比勾人。
    三分钟后,他就让你重新开心起来了。
    他在你的耳边慢慢喘息,你咬着手臂压下尖叫,甚至来不及想太多事情。
    电影里的杀手为女孩牺牲,你迷迷糊糊看着甚尔悲从心来,妈的,恰恰相反,现实生活中更可能是你色令智昏拦在他身前叫他快跑。
    现实的经验教训就是:不要在废墟里捡小白脸。
    你以为你可以将狼驯养成狗。可孤狼永远都是孤狼。
    不会认主的。
    你摸了下他汗津津的头发,忍不住心中悸动,满怀爱意地吻了吻,说:“明天休假,要出去看赛艇吗?”
    你还记得他临死前都在惦记赛艇结果。
    他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左手臂的位置。
    那里没有手臂,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只有一大块疤痕。在这副几乎完美的□□上刺眼又丑陋,像个肉瘤。
    他现在依旧会有收缩肩胛时的幻觉痛。
    你的眼睛微微发酸,那天晚上月光明亮,他躺在血和砖石之间,分明在仰视你,你却被那眼神吓到,觉得恐惧。
    他曾经是个怎样的人?对于他的过去你不是没有好奇,只是害怕于听到一个星辰陨落的故事。
    那样的眼神,无论如何不会是一个甘于平庸的男人。可是他现在只有一只手了,伟大的梦想和不屈的灵魂囿于残缺的躯体,天上的星星永恒地落下了。
    他注意到你的目光,痞笑着捏了下你的鼻子:“怎么又哭了?”
    你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你开始觉得自己提了个坏主意。
    赛艇场的人一直在打量你们这对奇异组合。
    你是第一次来玩这个,拿着份赛报埋头研究,时不时叽叽喳喳问甚尔两句。
    他在赛报上圈圈画画研究,被你搅和得不胜其烦,索性把纸笔全递给了你让你自己选。
    你沉思良久圈出一个数字,甚尔问你为什么。
    “女人的直觉。”你振振有词。
    其实是因为那个赛艇师最帅。
    买了赛券之后就是精彩刺激的观赛了。你捏着赛券心不在焉,满场寻找指着甚尔空荡荡左手臂嘀嘀咕咕的人,用杀人的目光回瞪过去。
    开玩笑,本富婆的小白脸也是你们这种人可以置喙的吗?
    甚尔看了会儿比赛就发现了不对,他拥有出类拔萃的全局掌控,只是稍稍观察了片刻就明白怎么回事。
    你八风不动,老神在在。装作认真看比赛的样子。
    他倒是没想到你比他自己还在意这件事,早在禅院家的时候,比这更过分的事他每一天都在承受,拥有咒力的家伙可不会像这些人那么温柔,只是在远处指指点点。但他像只癞皮狗似的,每日每日都汲取着生,不愿如那些人的愿趁早死去。
    再后来他拿钱办事,那些人嘴上殷勤,眼里却像在看一条好用的狗。别人把他当畜牲,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把自己当人了。
    唯一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意义,令他想要像普通人一样好好活着的的女性,也如同流星一般,迅速坠落了。
    那之后星辰黯淡,明月无光。长夜漫长得如同没有尽头。
    活着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人间也如同镜花水月,他又从人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你这样维护的样子对他来说有点陌生,但也不讨厌就是了。
    他抬起完好的手臂,摸了摸你的脑袋,你听到一句很轻的“谢谢”,抬头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伏黑甚尔从没和你说过“谢谢”,无论是你把他从废墟捡回家,还是后来花钱养他。他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似天经地义。
    但他做小白脸做得称职,你也就不计较那么多。
    你注定不是个合格的赌徒,在结果出来之后,还是骤然聚集的火热目光叫你低头看了眼赛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