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手上动作一顿。
“不,海拉,我的错误是当年没有和你好好谈谈。”奥丁道,“现在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们来好好聊聊吗?”
“随便,我时间很多。”
海拉别过脸吸了吸鼻子,这一定是因为挪威的风有点冷。
“顺便……”她强调道,“如果又是什么大道理的话,我是不会听的。”
“你看到了什么?”奥丁问,“我知道你去过了很多地方,如果我问你和当年一样的问题,答案是什么呢?”
他面前这个数千年未见的女儿比起离开阿斯加德的时候变化真的很大,千年前的海拉一身戾气浑身长着刺,谁想接近她都会被扎得鲜血淋漓,包括奥丁和弗丽嘉,那个时候的她被死亡的神格控制,做出了很多疯狂的举动。
现在她更像是在这千年的旅途中洗尽铅华,收敛起了那些要命的刺,学会了拥抱,学会了守护而不是侵略。
“我的答案和当年一样,父亲……”海拉沉默良久后道,她时隔千年再次叫奥丁这个称呼,“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是会选择那么做。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我的顾虑,你的军队我三分钟就全部解决掉了,那些即将发生的未来,或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话锋一转。
“旅行,我用另一种方式见到了这个宇宙的另一面,正如您所说,任何生命都有存在的意义,可笑的是我却是从一个人类身上意识到了这一点。”
说到底不过是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谁,也没有被谁在乎过。
所以碰到喜欢的对象就想方设法用幼稚的手段去吸引注意力,假装万花丛中过却又因为沾上的叶子而感到慌乱只想逃离。
如果说声波是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在意和执念,那么和她相似的托尼则是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守护。
花花公子曾和她是一样的人,那个人类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坚毅的体格,却有不输任何人的头脑和一颗金子般灿烂的心。
就像是在尼福尔海姆终年不散的冰冷雾气中突然出现的一道光,某天照进了浓雾深处,照到了那个在冰冷中蜷缩着的小女孩身上,她伸出手,握住了那束光。
“我很高兴你用自己的方式认识到了这一点……”奥丁说,“或许那个异世界来的灵魂让你看到了些什么,海拉,身为父亲我应该去支持你的想法。但作为众神之王,我却不能放任你去做那件事,你明白吗?”
“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我会为了我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到底。”海拉道,“那颗星球,我想找的那个人,他会对这个宇宙产生威胁,这是写在命运线上的事情,没有办法更改,我能做的只有去避免那件事的发生,如果避免不了,那我会选择面对。”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当年我像教索尔那样教你,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了。”奥丁感叹道,“你会怪我吗?哦是的,你该怪我的……”
“我才不要变成那个没脑子的蠢货……”海拉一脸嫌弃,“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至少没长得一身肌肉,真要说的话洛基更像你,那个什么王位继承,阿萨神族继承王位的标准难道是看谁的肌肉比较发达吗?”
她叭叭地吐槽着这么多年在心中积压的不满,奥丁微笑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海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算了……”
她说,“你要死了,我不跟你计较这些了。”
“能和你这样坐着说话,我很高兴,我的女儿……”奥丁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道,“我的印象中你还是个小姑娘,不知道哪一天就长大了,我为我曾对你的一切感到抱歉。”
他没有说希望海拉原谅他的话,就连奥丁自己也意识到当年的一切不会得到海拉的原谅。高傲的众神之王或许也不需要这个原谅。
海拉明白他的意思,“你还有什么话要和他俩讲吗?”她问道。
转过身对着后面数蚂蚁的索尔和站着脚都麻了的洛基招了招手,两兄弟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坐在奥丁身边。
“陪我坐会吧,我的时间不多了……”奥丁说。
“我知道是我们辜负了你,我们会改正的。”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的索尔有些急切地说。
“是我辜负了你们。”奥丁摇了摇头,“诸神黄昏,海拉看到的事情,要来了。”
“无论那是什么,我们可以阻止,我们一起面对!”
“不行了孩子们,你们要独自面对了,我已经在零一条道路上了。”他将姐弟三人的手握在了一起,“阿斯加德的未来只能交给你们了,看——”
奥丁指了指天空。
索尔看到了翻滚的云浪,挪威海边的云层是灰色的,带着从北冰洋飘来的寒凉,就像是一幅画,一幅老旧的油画。
“记住这个地方,是家园。”奥丁说。
众神之王的生命在放逐中走向了尽头,他化为了金色的光点,在子女的目送中归回到了永恒的沉眠。
逝去的人们不再归来,而活着的人要带着死去的信念继续坚守。
“他走了……”索尔难过地蹲下,这个一米九高的壮汉在此时哭的像个孩子,比锤子被海拉捏爆了的那会还伤心。
“你不要你的锤子了吗?”海拉凉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