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这才终于看清恶魔的真实脸庞。
和她想象中的天差地别,传闻的剥皮魔鬼此刻就在眼前,却并非相貌凶恶的中年男子,而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英俊青年。
他的脸色白得病态,甚至近乎透明,修长的脖颈能看到里面的血管。
他个子很高,褐金的长发披至肩头,手指如吸血鬼般颀长,却抚摸过多少人鲜血淋淋的头颅,绿松石般的漂亮瞳孔里,映射过多少痛苦乞怜的挣扎与哀嚎。
魔鬼往往装扮成天使行恶,艾薇安静地注视着他,面上不动声色,听见他含笑的声音:“我在某位侯爵家的舞会上见过公爵小姐,几年未见,久违的您还是如此美貌动人。”
“倘若当时我能预见到如今会成为您的子民,一定会主动占用您一支舞的时间。”
他哈哈笑了一声,“既然如今您选择回到母国,那以后来日方长,我们会有很多机会跳舞,不是吗?”
“哦,我极其胸无大志,唯二的爱好就是跳舞和打扮,此外无非是那些金币之类的玩意。如果您不辞辛劳举办舞会与晚宴的话,我会非常乐意前来叨扰。”
她即使是出于故意,也装作漫不经心并且愉快的样子,向面前的男人作出了一个妩媚的莞尔笑容。
她瞧上去足够像一个贪慕虚荣、头脑浅薄的女人,却是这个时代里男人们通常最欣赏的异性,不需要有聪慧的头脑和才华,只要够漂亮,就拥有动人心弦的魅力。
艾薇当然深知这一点,因此她悄无声息地掩藏自己的真实心肠,将眼底的寒芒与冷意隐去,平日让人甘愿听命的从容全然不见,只让男人看到自己脸上戴着的面具,用人畜无害的伪装麻痹对方。
此刻他眼里的女人,就像一朵妖媚的含露鸢尾,迎着漆黑的暗夜悄然盛放,却诱引了夜游撒旦的神智。
但他当然不是一个轻易沉迷的人,于是同样微笑地看着她,“物归原主,请公爵小姐把您藏起来的人还给我。”
闻言,她眨了眨眼:“我从大不列颠千里迢迢而来,难道不值得一点见面礼吗?”
“难道说……”她继续道,“堂堂兰尼斯特家族会吝啬一个小小的女孩?”
“您说笑了。”卢卡斯看向她的眼神里,愉快而充满礼貌,“如果您需要一个侍女的话,送给您当然无妨,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抢走囊中之物罢了。”
“换成我,不好吗?”她即使全身上下都被衣裳布料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裸?露一寸光滑的肌肤,言语却已如一条红丝线,缕缕延伸,在甜蜜的嗓音里丝丝蔓延,沿着血脉勾住对方的心和大脑里的神经。
她玩这一套早已是得心应手,甚至不需要任何思索,光凭惯性就能了然如何用眼波和笑意牵拉男人的心魄。
毫无疑问,她对于卢卡斯?兰尼斯特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或许樱唇上沾着致命的毒药,他还是愿意以一定的代价换取品尝那副唇瓣上的芳美。
作者有话要说:
用了点权游的设定……
第80章 白昼
其实他一向爱好欣赏所有美的事物。不过遗憾的是,他更喜欢亲手毁灭。
比如说,此刻他注视艾薇的绿松石色瞳孔里,明晰地透出他清醒的迷恋,也掺杂着想将她活活撕毁的欲望。
明明咫尺之远的艾薇?韦尔斯利看上去如此孱弱,似乎一只手就能捏碎那把罩在黑色塔夫绸下的单薄肩胛骨,应该会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在掌间发出咔嚓嚓的清脆声响。
他是很想把这张脆弱的白纸揉碎的,就像毁掉一只精美的玉白瓷器,看着它在手心、火中四分五裂化为灰烬,他认为这样会给自己带来无与伦比的愉悦与快感,这些升腾的想法如同一条扭动的毒蛇舔舐他灵魂的罅隙,叫嚣着主人将这些付诸现实,就和他从前活剥人皮那样。
艾薇站在他的对面,将他眼里疯狂翻滚的冲动瞧得一清二楚。
她忍耐心底涌起的笑意,让自己望上去既饱含对长官的应有尊敬,又足够平静,甚至冷眼盯着他的眸子,神态自若地站在墙壁上涂绘的巨大油画前,那身黑礼裙宛如暗夜的漩涡深不可测,令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祭坛下高不可攀的神女。
这样的态度反而像一盆冰水,迅速地浇灭了卢卡斯心底燃烧的火焰。
往常那些少女的哀求和哭喊往往如同助长火势的氧气,让他急需发泄的兽性更加兴奋,从而举动越发肆无忌惮。
反而是面前女人的冷静让他不由得平息了下来。
“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他点燃了一支卷烟,火光在手指间闪烁,“在我的领土上,从未有人敢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我能答应你的请求,也能取下你的人头。”他的神情既像似笑非笑,又像是一个不带任何戏谑意味的警告。
人头在他眼里不过是可以拿来取悦的容器,他也不止一次地尝试过在其中放置上好的苏维浓葡萄酒,斟出来的液体褐中泛红,分不清是血还是酒。
不过他的威胁在艾薇这里似乎构不成任何用处,她仍是面带愉快的微笑,这朵鸢尾在夜里舒展着摇曳的茎叶,海蓝色的眼眸微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如果你迫切想和我的兄长为敌,那就这么做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把你的家族洗个干净,或许还会把他们的人头不辞万里地寄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