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连你们心目中的伟大英雄都是权欲的俘虏,你们还在坚持什么所谓的信念呢。
她要亲手弥漫绝望,制造自己是唯一光明神的假象,让久陷深渊的人群误以为抓到了攀缘的绳索,自愿成为这个野心家登上王座的垫脚石。
“艾薇……”沉默之间,他忽然攥住妹妹的手腕,沉沉地看向她,“你一定明白我在想什么。”
腕骨上覆盖的指腹因长期征战的缘故,略有些粗糙,隔着薄薄一层筋脉,按入深处的骨髓。
“当然……”她莞尔,“韦尔斯利家族出了我们两个异类,如果连我都不知道哥哥的心思,便白流了和哥哥一样的血。”
“我想知道,我的妹妹接下来会怎么做。”
“英格兰近年来不停地在自寻死路,否认新教的地位,压榨人民的血汗,国内经济凋敝却仍不遗余力执行反?动政策,民众的愤怒和怨气正在积聚,迟早有爆发的时刻。”
“所以你在等待。”亚瑟一针见血。
“爱尔兰人民忍无可忍的那一天,就是我的时机。”
话音落下,他突然起身,攥着她手腕的指间力度不由加重。
两人呼吸只存半英尺的距离,若非中间逐渐升温的空气,已几乎紧贴。
“你还是选择了战争,对吗?”艾薇看着他下唇被咬出一道青白色细线,犹豫了许久,过后,终于吐出这句艰难的问语。
她避开他近乎哀伤的眼神,将视线移向窗外:“对不起,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空气再次陷入沉寂。
倏而,他的声音刹那抬高,近似于冷酷的命令:“看着我,艾薇?韦尔斯利。”
“世上所有人怎么样都与我无关,我唯独在乎一个你罢了。但我该怎么让你明白,我有多么不想看见自己的妹妹手上沾满无辜者的血,你该永远天真,永恒纯洁,而不是操纵战争这样可怕的机器,去玩弄撒旦独有的把戏。”
他的神情既痛苦又矛盾,艾薇不禁挣脱出手,轻轻触碰兄长蹙起的深邃眉骨。
“给你造成这样的误解,是我的失误。”她弯唇,娇艳如同玫瑰花瓣,“你早该意识到,你的妹妹,和美好沾不上边。”
他苍白的眼睑颤抖着,意欲开口,却被她按住了嘴唇,看向自己的目光竟漾起怜悯,叹息着说:“你更不该在这个关头自我矛盾,既试图得到想要的,又不愿和你善良仁慈的过去作出割舍,得便宜还卖乖,又当又立,不觉得更可笑吗?”
“但我怎么会怪你呢?”她叹口气,略微向后退了半步,继续道,“你是我亲爱的哥哥呀,我只会告诉你该怎么去做一个真正的坏人,残忍是人类赐给自己的礼物,你要学会用它攫取你的愿望。”
他的目光闪烁了片刻,如被夜色侵夺光芒的落日,随夜幕降临最后趋于熄灭。
艾薇亲眼看着他缓缓低头,紧攥成拳的骨节竟泛出透明的白色,顺着指缝,往外渗出点点血迹。
她了然他的纠结,于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哥哥从自我挣扎中解脱。
约莫过了片刻,闭了闭眼,他终于说:“我在法庭上所陈述的皆出于诚实,没有半点虚妄,即便我不得不为了你妥协,我也仍然憎恶战争,原谅我对它的天然抗拒。”
“亲爱的哥哥,如果是为了我,那就妥协到底吧。”她倾身,凝视他同样紧盯自己的眼瞳,海水般的浅蓝在漩涡中交错,“不要畏惧战争,我在众人之前的说辞不过是用以煽动的谎言。更何况,你口口声声最厌恶的东西却将反过来成为你的武器,会是你最引以为傲的功绩。”
眼神交汇盘绕,如同两条栖息于洞穴深处的蟒蛇,虽相互憎厌,却为了汲取温度而不知不觉靠近,借以获取生存的契机。
“去吧,水深火热之中的葡萄牙人民在等待你的解救,指望你用指挥剑为他们驱赶卑劣的侵略者。”
她说,随后笑着坐下来,“勇士们即将出征,该是阴谋和诡计上演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兄妹都是恶人罢了。
无骨科,女主还是处女,虽然可能马上就不是了(我在说什么……
第68章 天使
由于掌握电报这项核心技术,艾薇得来前线战报的速度比传令兵快得多。
在法军于葡萄牙节节胜利的时刻,法兰西皇帝给元帅苏尔特下了死命令:务必以一切代价夺取胜利,后者是他最信任的将领,被称为欧洲最优秀的战术天才,对执行皇帝的指示势在必得。
这时亚瑟迅速登陆里斯本,双方于战略要地波尔图交战,他派遣了两支兵,一支正面迎战,用葡萄牙人留下的的运酒船暗藏士兵,在火?炮的掩护下出其不意地将先头部队运送至对岸,另外一支迂回绕后,以奇袭的战术打得素来骄傲的法军措手不及,占领了波尔图。
他以伤亡23人的代价击破2.3万敌军,不留给后者半点喘息,一路直追,苏尔特吓得丢了所有的物资装备,率军逃回法国。
这场战役的胜利迅速传遍整个欧洲,对于被法军阴影笼罩下的各国,无疑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欢庆。
就连收到战败消息而大发雷霆的拿破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他曾经轻视的对手,如今已成了自己放眼欧洲最大的劲敌。
“听说巴黎有人想要秘密造反,要把我从王座上推翻,号称忠心耿耿的将领又是一群废物,你们这群东西简直粪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