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这么做,是不是过于残忍了?”坐在艾薇身边的瑟西莉亚怯生生地问,侧过脸试探着雇主的反应,“毕竟他们也是真爱啊,我觉得爱情还是不应该被利用的。”
艾薇顿时笑起来,矢车菊蓝的眼瞳里掠过一瞬狠决,却迅速消失不见,快到令女孩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真爱?我可不觉得一个婚内出轨和别人私通的男人配有真爱。”
“他不是享受背德的不伦吗?那就索性享受个够!”她挽起唇角,戏谑道,“这下,心爱的女人亲自守在他的床边照顾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捏了捏瑟西莉亚的脸颊,轻轻凑近,“小妹妹,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瑟西莉亚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被她的压迫感惊得垂下眼睛,连连点头:“对,您说的很对。”
她满意地松开手,捧起女孩圆润的下巴,倏而笑得前仰后合,玩味地说:“其实不对也没关系。只要我高兴了,对错又有什么要紧呢?你看,太子妃为了受伤的情夫立马按捺不住回到伦敦的桃色新闻马上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威尔士亲王爱他妻子爱到过了头,只会愈发仇恨给他戴绿帽子的男人,两虎相争,坎宁本就养伤在床,这下被他情敌明里暗里使绊子,我看他怎么在这场风波里全身而退。
“当然,这个小挫折还远远不够。喜欢和我们作对,我就要百倍奉还。”
瑟西莉亚被她话语里的算计惊得怔了片刻,方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亲爱的瑟西莉亚,请记住一个真理。”艾薇笑道,“毫无疑问,爱情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它只会成为你的软肋,只有扔掉它,你才会永远屹立不倒。”
“可是,我想爱情也有美好的一面。”
这个女孩才二十岁不到,对未来的伴侣充满浪漫幻想,认为婚姻、两性之间存在光明,是漫天如玻璃弹珠的绮丽云霞,是洞穴深处绿光莹莹的清澈潭水。
“哦,它的美好和它愚蠢并没有什么冲突。只不过在我眼里没有什么用处罢了。我从不反对追求它的正当性,我所憎厌的,只是以爱之名把自己和男人绑定在一起,从此心甘情愿成为他的附属品。”
爱情是潘多拉的盒子,贪婪、欲念、妄想、杀戮、叵测席卷而来。
唯独留下希望被关在盒底,只有愿意深入探寻的人,才会冒着万劫不复的危险前去采撷。
她轻轻俯身,吹落一片掉在窗框上的树叶,随着车轮碾过,眨眼之间成为尘泥。
“上帝最失败的发明,就是创造了一堆废物男人。他们除了浪费空气、耗尽土地,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维持人类的存续。偏偏被其他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动物捧上社会的顶峰,自欺欺人以为生来就该主宰世界。”
“那您打算把他们都拉下顶峰是吗?甚至不惜用有罪的手段?”
“罪?”她大笑,“连死神都站在我这一边,谈何罪孽?该胆战心惊的,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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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受审的当日,旁听的群众人山人海,即使在法警挥舞的棍棒下勉强维持安静,依然抑制不住骚动。
“根据指控,亚瑟?韦尔斯利应当判处终身监?禁。虽然我们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根据法律应当如此。”站在外围的警察们小声议论着,互相传递眼神里的惋惜。
“但如果他能缴纳五十万英镑的保证金,是不是就能免于一难?”
“按照规定是这样,但我想他掏不出这么多钱,即使众筹,也很难在截止期限内交齐。虽然他的妹妹韦尔斯利小姐富可敌国,可惜得了白喉,连自身都难保。”
“那真是太遗憾了,谚语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看来现实果真如此。”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倏然,紧闭的门缝里,日光缓缓偏移,照进了在场每个人的眼底。
众目睽睽之下,后门打开,艾薇从太阳透过的光影里走了进来。
“我没有迟到吧,先生们?”她笑语盈盈,容光四射,言谈举止优雅而高贵。
法警们不由得集体愣住,意识到这位所谓的白喉患者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众人之前,忍不住面面相觑了一番。
反应过来后随即点头,语气带上几分恭敬,“请犯人的亲属坐在第一排。”
“噢,我兄长的辩护律师,是我。”艾薇笑吟吟地径直走上受审席,在哥哥的身旁坐下。
“韦尔斯利小姐,我不得不提醒您,女人从来不被允许上法庭,尤其是作为律师参与审判全程,您不该违背您性别所决定的保守和谦虚。”有法官愕然之后,出言提醒。
“那我就是第一个。”
她扬起手上镀金的律师证,向审判席上的一行白色假发挑眉示意,嗓音清亮,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据我所知,英格兰并无阻止女性获得律师资格的法律,除非议会即刻通过禁令。否则您没有权利排除一个已经获得执照的律师的资格。”
“韦尔斯利小姐,服从和温顺是女性的美德,我们从社会道德层面为您考虑,即使您拥有合乎规定的职业证书,这里也不是您该出现的地方。”
坐在最中间的法官是个满面红光的方脸老人,极具威严,德高望重,话音一出,即引起身旁同僚的一片附和。
“您现在应该待在庄园的客厅里,实施上帝赐给女性的职责,相夫教子,履行作为妻子和女儿的义务。”